第三百六十章 苏墨定策
药王谷的夜，浓得化不开。
不是寻常的黑暗，而是一种掺杂了腐殖质气息、草药残香、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陈年血腥味的混沌。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古树虬枝，在谷中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那些光影扭曲变形，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谷口那两株据说已生长了五百年的“守谷松”，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树干，树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锈蚀的箭镞和断刃，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二十年前那场惨烈厮杀的余韵。
林素心站在谷口，一身素白长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她手中握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父亲林青囊留给她的“神农佩”，据说是上古神农氏尝百草时随身携带的灵玉，能辟百毒，辨药性。此刻玉佩正散发着柔和的青光，光芒所及之处，地面上那些常年不散的淡紫色瘴气便如同遇到克星般悄然退散。
她身后，苏墨静静立着，手中不再是昔日那把描金折扇，而是换了一柄通体玄黑、扇骨以罕见玄铁打造、扇面镶嵌着七片青玉的新扇。扇坠是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晕，隐约可见珠内似有星云流转——这正是他自秦渊以身合道后，请青云阁内最顶尖的匠人耗时三月打造而成的“揽星扇”。扇成那夜，他独上青云阁摘星楼，对月抚扇，想起挚友秦渊以身为镜镇守幽冥的背影，心中便立下誓言：此生当持此揽星之扇，扫尽浊世之魔，守住这人间的朗月长明。
“林前辈，谷内情形如何？”苏墨低声问道，目光扫过谷中那些倒塌的屋舍、残破的药庐。虽然已是废墟，但布局依稀可见当年的规模——药王谷鼎盛时，曾有弟子三百，药田千亩，是天下医道圣地。可惜，一夜之间，尽成焦土。
林素心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至少十七种不同的毒素残留：七步断肠草、腐骨花、碧磷砂、血蟾酥……这些剧毒之物本不该同时出现在药王谷内，除非有人刻意培育、混合。而能做到这一点，且让这些毒素在二十年后依旧保持活性的，谷中只有一人。
“是厉百草的手法。”林素心睁开眼，声音平静，但握着神农佩的手指关节已微微发白，“他用了‘九毒锁天阵’，以九种相生相克的奇毒布成阵势，封锁了整个山谷的核心区域。寻常人踏入阵中，三步之内必死无疑。便是武林高手，若不懂解毒之法，也撑不过一炷香时间。”
苏墨眉头微皱：“可有破解之法？”
“有。”林素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两粒碧绿色的药丸，“这是‘百草辟毒丹’，以药王谷秘传的三十六种解毒灵药炼制，能暂时抵挡阵中毒素侵蚀。但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厉百草，取回朱雀翎羽真火，然后离开。”
她将一粒药丸递给苏墨，自己服下另一粒，又取出三支线香：“这是‘神农香’，点燃后能指引我们找到阵眼所在。厉百草既然布下此阵，必然藏在阵眼附近。”
线香点燃，烟雾竟不是向上飘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朝着谷内深处蜿蜒游去。烟雾呈淡金色，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两人不再多言，循着烟雾指引，缓步踏入谷中。
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毒素残留便越浓烈。路旁那些本该枯死的草木，竟呈现出诡异的妖艳色泽：赤红如血的曼陀罗、漆黑如墨的鬼面花、幽蓝荧光的腐尸草……这些毒草在月光下微微摇曳，散发出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异香。更令人心悸的是，草丛中不时可见森森白骨，有些骨骼呈诡异的紫黑色，显然是中毒身亡。
“这些都是当年谷中弟子……”林素心声音发颤，俯身检查一具靠在残墙边的骸骨。骸骨胸前插着一柄短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厉”字。她轻轻拔下短刀，刀身依旧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淬了‘蓝魅’之毒。”林素心将短刀递给苏墨，“这是厉百草独门炼制的剧毒，中毒者不会立刻死亡，而是会陷入幻境，在极乐中慢慢腐坏，七七四十九天后才气绝身亡。当年谷中至少有三十名弟子，死于此毒之下。”
苏墨接过短刀，仔细端详。刀柄的“厉”字刻得极深，笔画间透着一种疯狂的执念。他能想象二十年前那个夜晚，厉百草是如何手持此刀，在谷中大开杀戒。同门之情，师徒之义，在那人心中恐怕早已被对“毒道”的病态追求所取代。
“他背叛的不只是药王谷，”苏墨缓缓道，“更是医者‘济世救人’的根本。”
林素心沉默片刻，将短刀收入怀中：“这把刀，我会带回去，立在父亲墓前。让他知道，药王谷的仇，终有一天会报。”
两人继续前行。约莫走了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那里原本应该是药王谷的“百草园”，如今园中所有药草都已枯死，唯有一座高达三丈的石砌祭坛矗立在中央。祭坛呈八角形，每个角上都插着一面黑色幡旗，旗面上用银线绣着扭曲的符文。坛顶平整，上面用鲜血绘制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图案中心是一面破碎的铜镜，镜面朝上，镜周环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但四象的位置全部颠倒：青龙在西，白虎在东，朱雀在北，玄武在南。
逆位四象阵！
而祭坛正中央，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赤红色火焰。火焰不断变幻形状，时而如展翅朱雀，时而如涅盘凤凰，散发出灼热而神圣的气息——正是朱雀翎羽被抽走的“真火本源”！
在真火下方，盘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他须发皆白，但并非雪白，而是一种病态的灰白。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药王谷长老袍，袍子破旧，却洗得异常干净。他闭目凝神，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印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那黑气与祭坛上血阵散发的邪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力场。
厉百草。
林素心停下脚步，望着那个曾经教她辨认草药、给她讲神农尝百草故事的师叔，眼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恨，有痛，有惋惜，最终都化作一片冰冷的决绝。
“师叔。”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谷中格外清晰。
厉百草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白浑浊发黄，瞳孔却异常漆黑，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眼中没有情感，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素心丫头……”厉百草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黑交错的牙齿，“二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师叔等你等得好苦啊。”
“等我？”林素心冷笑，“等我回来，好让你完成这‘逆镜大阵’，用我的神农血脉做最后的祭品吗？”
厉百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竟然知道‘逆镜大阵’？看来这些年，你长进不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墨身上，“这位是……青云阁的苏少阁主？听闻你三年前在虎门逼退红毛夷舰队，智计超群。怎么，今日要来管我药王谷的家事？”
苏墨展开揽星扇，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厉前辈，若只是药王谷家事，苏某自然不会插手。但您以朱雀真火为引，布下这逆乱阴阳的邪阵，意图冲击归墟封印，释放幽冥——这，便是天下事了。”
“天下事？”厉百草嗤笑，“天下与我何干？老夫所求，不过是窥破生死奥秘，成就‘毒道真身’。这逆镜大阵一旦完成，便可逆转玄冥镜封印，打开幽冥通道。届时幽冥死气涌入此界，万物凋零，唯毒道永生！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黑气翻涌：“你们懂什么？医者救人，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人总是要死的，救与不救，有何区别？唯有毒，能让人在极致痛苦中领悟生命真谛，能在死亡边缘窥见天地奥秘！老夫这二十年来，以自身为皿，培育了三百六十五种奇毒，早已成就‘万毒之体’。只待大阵完成，便可借幽冥之力，蜕去这具凡胎，成为真正的……毒神！”
疯狂。
彻头彻尾的疯狂。
林素心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父亲发现厉百草以活人试毒时会那样震怒——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将救死扶伤的医道，扭曲成了追求个人永生的邪道！
“师叔，你错了。”林素心缓缓摇头，“医者救人，不是为了让人不死，而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活得更有尊严，更有希望。毒能杀人，也能救人——父亲当年教我们以毒攻毒、以毒入药时，是这么说的。可你……你只看到了毒能杀人，却忘了毒也能救人。”
“迂腐！”厉百草厉声道，“林青囊那个老顽固，就是太迂腐，才会守着药王谷那点破规矩，不肯将谷中秘传的‘神农毒经’交给我！若是早给我，我早就……”
话音未落，林素心忽然动了。
她不是冲向厉百草，而是扑向祭坛上的那团朱雀真火！身形如电，右手五指虚张，掌心那枚神农佩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青光如网，罩向真火！
厉百草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林素心如此果决，竟不顾阵法反噬，直接抢夺真火！他双手印诀急变，祭坛上的血阵骤然亮起，八面黑色幡旗无风自动，旗面上的银线符文如同活过来般蠕动游走。一股恐怖的吸力从祭坛中央那面破碎的铜镜中传出，竟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草木、砂石、甚至光线！而悬浮在上方的朱雀真火，被这股吸力牵引，加速朝镜中落去！
一旦真火入镜，逆阵便将彻底激活！
“休想！”林素心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神农血脉的精血喷在神农佩上。玉佩光芒暴涨，化作一道青色光柱，硬生生抵住了铜镜的吸力！真火在半空剧烈颤动，一时竟僵持不下！
苏墨见状，揽星扇骤然展开。
扇面上镶嵌的七片青玉同时亮起，排列成北斗七星之状。夜明珠坠光芒大盛，化作一道光束射向祭坛——那不是攻击，而是“观”！以星为眼，洞察万物，正是揽星扇的奥义所在！
光束所过之处，祭坛上的血阵运行轨迹竟被清晰映照出来。苏墨凝神细看，脑中飞速计算：乾位偏移三分，坤位过犹不及，震位有缺，巽位过盈……这逆阵看似完美，实则因为厉百草急于求成，布阵时留下了十三处破绽！
“林前辈，攻巽位！我破乾位！”苏墨厉声喝道，“此阵以四象逆行为基，但厉百草功力不足，无法真正逆转阴阳。我们只要打乱其气机运转，便可破阵！”
话音未落，他已如大鹏般掠起，揽星扇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扇面七片青玉脱离扇骨，化作七道流光，分射祭坛乾位的七个节点——那正是他在刚才那瞬息之间，计算出的阵法最薄弱之处！
“揽星·破妄！”
七道流光没入祭坛的刹那，整个大阵的运转骤然一滞！
虽然只有短短三息时间，但对林素心来说，已经足够。
她左手捏诀，右手虚引，那团朱雀真火仿佛受到召唤，挣脱铜镜吸力，欢快地跃入她掌心！真火入体的瞬间，林素心浑身剧震，脸上泛起一层赤红霞光，眉心隐隐浮现出一道朱雀图腾的虚影！
真火归体！
厉百草目眦欲裂：“不——！！”
他疯狂催动功力，试图重新夺回真火。但失去了真火作为引子，逆镜大阵的运转顿时陷入混乱。祭坛上的血阵光芒明灭不定，八面幡旗“砰砰”炸裂，那面破碎的铜镜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镜面裂痕迅速扩大！
林素心得真火之助，气势暴涨。她双手结印，周身青光与赤焰交织，竟在身后凝成一尊半虚半实的神农虚影！虚影高约三丈，左手持药锄，右手托药鼎，目光慈悲而威严。
“神农敕令·万毒归墟！”
虚影手中的药鼎倾倒，一道清光如瀑布般泻下，浇在祭坛之上！那血阵遇到清光，如同积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厉百草惨叫一声，被清光扫中，周身黑气剧烈翻腾，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毒疮，脓血横流！
“你……你竟修成了‘神农法相’？！”厉百草又惊又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父亲临终前，将毕生修为都传给了我。”林素心声音冰冷，“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清理门户，不让药王谷的医道，沦为害人之术。”
她一步步走向厉百草，每踏一步，身后的神农虚影便凝实一分：“师叔，二十年前你毒杀同门，叛出药王谷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厉百草惨笑：“成王败寇，有何可说？只恨当年没能杀了你这丫头，留下今日之患！”他忽然挣扎着坐起，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小瓶，拔开瓶塞，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
那液体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万毒归元……以身化毒……林素心，你不是总说医者仁心吗？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毒道极致！”
厉百草的身体开始剧烈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诡异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所过之处，皮肉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发出疯狂的大笑：
“我即是毒！毒即是我！幽冥教左使大人说得对……唯有投身黑暗，才能获得永恒的力量！哈哈哈哈……”
他的身体彻底爆开！
没有血肉横飞，而是化作一团直径三丈的漆黑毒雾！毒雾翻滚蠕动，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其中哀嚎——那都是他这些年来以毒杀害之人残留的怨念！
毒雾如潮水般向两人涌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石头都被腐蚀出坑洞！
“小心！这是‘万毒怨魂瘴’！”苏墨脸色大变，揽星扇疾挥，在身前布下一道真气屏障。但毒雾腐蚀性极强，屏障迅速变薄。
林素心却神色不变。她双手虚抱，身后神农虚影做出同样的动作，药鼎倒悬，鼎口对准毒雾。
“神农鼎·炼化万物！”
药鼎中爆发出恐怖的吸力，竟将那股毒雾源源不断地吸入鼎中！毒雾在鼎内剧烈翻腾，发出凄厉的尖啸，但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鼎身渐渐变得透明，可见其中毒雾被一股无形之力炼化、提纯，最终化作一滴漆黑如墨、却晶莹剔透的液滴。
万毒精华！
厉百草毕生毒功，竟被炼成了这一滴精华！
毒雾散尽，地上只剩下一件破旧的长老袍。
林素心伸手一招，那滴万毒精华飞入她掌心，被她用一个玉瓶小心收起。“毒无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这滴精华，将来或可救人性命。”
苏墨收起揽星扇，走到那件长老袍旁，用扇尖挑开。袍子下，一枚漆黑的令牌静静躺着。令牌正面是蛇缠破镜的图案，背面刻着：“幽冥教·左使·镜影·赐”。
果然。
厉百草背后，真的是幽冥教左使“镜影”！
苏墨捡起令牌，仔细端详。令牌入手冰凉，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邪力。这令牌不仅是身份象征，恐怕还是某种信物或法器。
“林前辈，”苏墨转身，面色凝重，“厉百草虽除，但真正的幕后黑手‘镜影’还在。从这令牌来看，幽冥教对四圣兽镇物的图谋，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深远。我们必须尽快通知秦兄和其他人。”
林素心点头，她感受着体内那团朱雀真火的力量，轻声道：“真火已归位，沐姑娘的蛊毒也有了解法。但正如你所说，幽冥教不会善罢甘休。苏少阁主，你打算如何？”
苏墨望向东方，那里是南京的方向，也是秦渊此刻可能前往的方向。
“首先，我们要将朱雀真火送回沐姑娘体内，让她真正继承翎羽之力。然后，”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我们要下一盘大棋。”
“大棋？”
“幽冥教不是想要四圣兽镇物吗？我们就给他们。”苏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是加了‘料’的镇物。”
林素心眼中闪过讶异，但随即化为恍然。
“你是说……将计就计？”
“正是。”苏墨展开揽星扇，扇面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厉百草虽死，但幽冥教必然还有其他棋子。我们不妨放出消息，就说朱雀真火已归位，沐剑屏将携翎羽前往南京与秦渊会合。届时，‘镜影’必然派人截杀——那就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怀疑‘镜影’本人，很可能就潜伏在南京。毕竟那里是明朝旧都，龙气汇聚，最适合布置逆乱阴阳的大阵。秦兄此刻前往南京取青龙玉璧，恐已落入对方算计之中。”
林素心沉吟片刻：“此计可行，但风险极大。沐姑娘伤势未愈，若以她为饵……”
“不必。”苏墨摇头，“饵，可以是我。”
他看向林素心，目光坚定：“林前辈带沐姑娘和真火，走另一条路，秘密前往南京。而我，则大张旗鼓，假扮成携带‘翎羽’之人，走官道东行。幽冥教若截杀，必冲我来。届时，我自有脱身之策。”
“你要独自面对幽冥教截杀？”林素心皱眉，“太危险了。”
苏墨微微一笑，手中揽星扇轻转，扇坠夜明珠流转着温润却深邃的光：“厉前辈，您别忘了，苏某这把扇子，名为‘揽星’。星辉之下，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他望向夜空，那里北斗七星正熠熠生辉：“幽冥教以为他们躲在暗处就能操控一切，却不知这人间最大的变数，从来就不是什么阵法宝物，而是人心所向，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是身处黑暗仍心向光明的坚守。”
林素心望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却又智计超群的年轻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女儿简心会那样信任他，为什么秦渊会将他视为挚友。
有些人，天生就是执棋者。
而苏墨，无疑是其中佼佼者。
“既然如此，老身便依计而行。”林素心点头，“但苏少阁主务必小心。幽冥教诡计多端，不可轻敌。”
苏墨拱手：“前辈放心。”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离开祭坛，朝着谷外疾行。
夜色依旧深沉。
但在药王谷外的山道上，一点星火已悄然亮起。
那是揽星扇的微光，也是智慧的火种。
而这火种，即将点燃一场席卷天下的燎原之火。
山风掠过，吹动苏墨的青衫。他回望了一眼药王谷废墟，那里埋葬着二十年前的恩怨，也见证着今夜的了断。然后他转身，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轻声自语：
“秦兄，当年你以身合道时，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你已归来，这人间山河，苏某陪你一起守。”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
他展开揽星扇，扇面七片青玉在晨光中流转着清冷光华。
“便让苏某这把扇子，为他们量一量，黄泉路还有多远。”
晨风起，青衣动。
一场以天下为局、以人心为子的博弈，就此拉开序幕。
【下章预告】
秦渊抵达黄河渡口，却遭遇镜影司伏击！领队者竟是当年铁山营周老将军的侄子、如今已沦为幽冥教傀儡的周弈！面对昔日袍泽亲属，秦渊的剑该如何落下？与此同时，苏墨定下的“将计就计”之策开始实施，他假扮携翎羽之人东行，果然遭遇神秘高手截杀！而更惊人的是，截杀者中竟有江辰的故人——二十年前锦衣卫灭门案的真正凶手！第三百六十一章《江辰试剑》，看秦渊如何在情义与道义间抉择，看江辰的孤影剑能否斩断二十年恩怨，看这场围绕四圣兽镇物的生死博弈，即将进入最残酷的阶段！剑试人心，血染黄沙；但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