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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灰条从窝中起身,踏过山洞地面,站到尖石巫师面前。“你说我们会谈一谈。”他轻声说着,低头表示诚挚的敬意。 尖石巫师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在地面上伏了下来,将两只脚掌摆在身前。“我看得出你心神不宁。”他对灰条说,“你为什么到部落来?我能帮你找到你的脚掌注定追随的道路吗?” “你说得对。我的确心有所困。”灰条在医巫身旁坐下,回答道。一只陌生的猫竟对他如此了解,这令他不安得皮毛刺痒。但饶是如此,他仍然怀疑尖石巫师是否能理解他的担忧。 族群毕竟与部落大相径庭。而且,向一只部落猫坦言我们的问题,是否该算作背叛? “我是来见我的儿子,”他接着说道,“但那不是我离开族群的原因……” 灰条凝视着这对富有耐心,愿意接受倾诉的琥珀色眼睛,突然感觉喉咙一哽。他想说的那些话都被堵在了咽头。他意识到,自己希望能把所有想法一吐为快,从黑莓星最开始显出不对劲的细节,到那场让许多族群猫丧命的恐怖战斗。有那么一下子,他迟疑了,但接着又对自己点点头。“一切都是从上个秃叶季开始的……”他讲述起来。 尖石巫师一言不发地聆听着,直到灰条全部说完。“我之前在询问尖石,请求祖灵指导我部落之道时,便感知到族群的方向有一抹阴影。”最后,他说道。 灰条其实并不太明白医巫的话,但想到连尖石巫师都察觉到了族群的阴影,便忍不住一阵寒噤沿着掌垫传开。 我们的麻烦能传播到这样远的地方,那必定是大难无疑了。 “最糟糕的是,”他坦言,“族群仍然无法与星族取得联系。他们沉默太久了,连我们的巫医也听不到只言片语。你一直都能从杀无尽部落获得讯息吗?” “当然。”尖石巫师回答。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让我试试帮你吧。跟我来。” 他爬起身,领着灰条跨越洞穴,进入他之前出来的那条通道。通道内光线昏暗,灰条能感觉自己的皮毛擦过两侧的石壁,接着,他意识到前方某处有月光透了下来。 片刻过后,他迈步踏进一片开阔地里,眼前铺开的场景令他惊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座洞穴比他刚才过来的洞穴要小一些,洞顶上有个参差不齐的缺口,星月光辉从中漏过,倒映在遍布于洞穴底部的水洼上。这幅场景令他想起了旧森林领地旁的母亲嘴和月亮石——炭毛曾描述过与眼前类似的,黑暗中有莹莹光亮的场景。 最令他称奇的是从洞顶凸出的尖石,比起外面洞穴中的尖石,这里的要粗壮许多。从地面上长出来的石头就更多了,其中一些高得足以与从上垂落的尖石在半空中融合,让灰条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片石头丛林的边缘。 “来吧。”尖石巫师邀请道,在石树间迂回穿行,直到站立在洞穴中央。 灰条跟了上去,站在尖石巫师身旁。尖石巫师在一个微光粼粼的水池畔卧下,将脚掌缩起来,抻长脖颈,直到鼻子几乎触及水面。水珠滴答的轻柔声响抚慰了灰条的神经,他耐心地等待着尖石巫师凝望池水深处。 终于,部落的医巫抬起头来面对灰条。“你们族群所在的方向确实有阴影横亘。”他说道,“也许这就是你们无法与星族交流的原因。” “但指的是什么呢?”灰条问,“有什么我能做的能够帮助到我族群吗?” 还是我就是一位没用的长老呢? 他无声地对自己补充。 “稍等。”尖石巫师回答,“容我再看一看。” 灰条看着医巫又一次埋下头去注视水池。他自己的思绪纷繁杂乱。尽管星族无法与族群交流,但尖石巫师仍能看到笼罩湖区的暗影,也依然可以联络到杀无尽部落。 他望着尖石巫师,后者闭着眼睛,仿佛在聆听来自部落的讯息。他想象之中,族群的巫医们用鼻子触碰月亮池时就应该是这样的画面。 但是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何部落仍能与他们的祖灵交流呢?为什么星族就不能——或者不愿——联系我们? 他希望自己能找到答案,但如今连巫医都没有头绪,他又能怀有多少希望呢? 期待在灰条的掌垫中激起刺麻。他忍不住怀疑尖石巫师是否有能力给他一个答案,解答这一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站在怪异的石头森林中聆听水滴淅沥,看着池面上光华变幻,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尖石巫师再度直起身向他看来时,他差点儿被吓了一跳。 “杀无尽部落有要给我的信息吗?”他哑着嗓子问。族群已经许多个月没再听闻星族的消息了——这令灰条此刻迫不及待,接受杀无尽部落能给出的任何指引。 尖石巫师歪过头。“他们告诉我你仍有需要承担的角色,”他回答,“你必须离开部落,继续旅程。所以现在去睡吧。你离开此地之前,需要尽可能积蓄精力。” 灰条再一次躺进睡觉的浅坑中,心中的困惑更胜以往。他仍在他族群的生活中拥有一席之地,这令他深感欣慰。可他想象不出是哪里还能需要他。而这却是部落的祖灵认为不应当点破的信息。 杀无尽部落听起来和星族差不多, 他暗忖, 两者都不能给出直截了当的答案。 尖石巫师的提议似乎是说他应该回雷族去。但一想到自己就这么回去,却没能带回任何信息来指引自身或指引族群,冰凉的惧意便将灰条从耳朵到尾梢都沁了个透,仿佛他在秃叶季踏入了湖泊的冰水中。自从离开雷族营地后,每一天他都感觉自己又一度变得日益强大:狩猎、远行、做出决断,样样都和年轻时没什么不同。 我若是现在回去了,就又会缩回长老的位置上。 他暗忖, 也许那真就是我现在的全部意义了。但我必须查明自己的命定之事,才能将脚掌踏上重回雷族的道路。 “星族啊,你们能否听见我的呼唤?”他用尾巴盖住声音呢喃,以免吵到周围蜷起身子的猫儿们,“也或许是杀无尽部落在聆听我的话语。若果真如此,请向我送来征兆,告诉我该怎样去做吧。” 山洞默然,只有熟睡的群猫打着轻柔的酣,融合进瀑布永不停息的奔涌水声中。涌入洞穴的光线仍是那样不受打扰,微微闪动着,让他知道瀑布的那一边,泼洒银辉的明月还悬在外面的夜空中。 “我猜,这意思就是拒绝了。”灰条对自己嘀咕。 但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发了话: 还没有呢。 灰条压抑住深叹,合上双眼。睡意涌来,如同母亲蜷起身子依偎幼崽一般将他拥入怀中。 灰条刚醒来时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睁开眼睛,满心以为会看见长老巢穴交错的枝条,但却发现自己被石壁围住,尖利的石齿垂下来直指向他。耳中充斥着水流哗啦声。 他眨着眼坐起来。岩石的地面从他前方延伸开来,一直到银光闪闪、遮挂在洞口的瀑布急流边。看到这一切,他的记忆这才纷至沓来:前往群山的旅途,与儿子暴毛的重聚,以及同尖石巫师那场坐立不安的会面。他跳起身摇晃皮毛,甩落沾在上面的苔藓碎片和羽毛。 现在我非得找出个答案来不可! 灰条迈步走出睡觉的浅坑,坐下来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处处可见的部落猫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来来往往,有几只幼崽拍打着鹅卵石,让它在地上乱滚,一只年长的猫正朝一群学徒——预备猫,他记得部落里是这么称呼他们的——演示某个狩猎动作。灰条难堪地奓起皮毛,意识到这一日的生活早已开始,而他起晚了。 他还没结束梳洗,就看到溪儿小跑着向他赶来。灰条起身,礼貌地朝停在身旁的母猫颔首致意。 “你好,灰条。”她说道,“你睡得怎么样?” “我想,是睡得太足了些。”灰条不安地回答,“真抱歉。” “不必道歉。”溪儿对他说。“你们走了那么远,肯定累坏了。你饿了吗?”她语气轻快地继续说下去,“狩猎巡逻队还没回来,但我应该能给你找点儿吃的。” 想到食物,灰条的肚子低低地发出一声警报,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饿,谢谢你。等等也无妨。” 溪儿在他身旁停下,舔舔一只前掌,开始梳洗耳朵。“暴毛领一支边界巡逻队出去了,”她说道,“翎羽带着翻掌和岩松还有另外几只狩猎猫出去了。我希望你不介意。” “我昨天和翎羽说过了,翻掌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灰条回答。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很想他快点儿回来的。我们需要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我想,我要出去呼吸点儿新鲜空气。”他继续说着起了身,“也伸伸腿脚。” “走在瀑布后的小路上时要留神,”溪儿告诫他,“那里很容易滑倒。” “多谢,我会的。” 灰条再度向溪儿颔首,然后跳步穿过山洞,沿着岩架抵达山腰。他轻松爬上了一块扁平的岩石,从这里,他能够把四周尽收眼底。他将冰冷而澄澈的空气深深吸入肺中。 目力所及的每一个方向都是迤逦的山峰,一座又一座,直到消失在最远处薄雾般的朦胧中。他看见近处一道道灰色的岩壁在相接处露出裂隙,枯槁的荆棘丛在石缝中扎下了根。稍高些的乔木零散而生,苍青的松树与生在影族领地上的那些别无二致。 除此之外,他看就只有瀑布底下的池水畔还生长着其他植被了。 猫在这里怎么活得下去? 他问自己, 掌下总是硬邦邦的岩石,永远无法品味森林鲜美的气息…… 下方的动静让灰条吃了一惊,他看见四只猫从一道深沟中走出,绕过池塘,朝小路尽头走去。其中三只共同叼着一只巨鸟的身体。棕色的鸟翼无力地垂下,几乎要将叼着它的猫绊倒,危险的利爪以奇怪的角度支在外头。 我猜那是只雕。 灰条心想, 伟大的星族啊,抓住它肯定费了不少事! 第四只猫——灰条认出他是荆棘,前夜护送他和翻掌的山洞卫士之一——走在最后,用谨慎的目光勘察四周,随时留意天空中的动向。灰条想象出另一只大鸟扑向巡逻队,用巨爪抓走某只猫的场景。 狩猎猫们爬上小径,消失在瀑布后。荆棘驻足片刻,向灰条点点头打招呼。 “你们这趟猎获颇丰啊。”灰条评论道。 “丰盛之至!”荆棘快活地回答,“部落今晚应该能大吃一顿了。”他继续前行,跟随着队伍其他成员不见了。 凉风吹起,拂乱了灰条的皮毛。太阳已经渐渐垂到山峰后,将长长的影子投在低处的岩隙与沟渠间。他意识到自己这一觉几乎把一整天都睡过去了。 灰条起身准备跳下石头回山洞去。就在这时,他又一次看到了山腰上有动静。这次出现的只有一只母猫,她沿着一条极其狭窄的岩架飞奔,灰条唯恐她随时会失去平衡,栽进深沟中。 那只猫脚步打着滑蹿下通往池畔的最后一段岩坡,然后开始往小径末端爬。她来到近处,灰条看见了她圆睁的双眼和竖起的毛发。显然,有什么东西骇得她魂不守舍。 “怎么了?”他喊道。 母猫没有理他。灰条猜她甚至根本没留意到他的存在。她消失在小径上方,灰条跳下岩石跟了上去。不祥的预感令他的心跳声渐渐响亮起来。 等他抵达山洞时,母猫已经被簇拥在一群焦灼不安的猫中间,每只猫都七嘴八舌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去找尖石巫师!”母猫喘息着说,“发生意外了。” 可怕的揣测在灰条胸中积蓄成形,他感觉到肩头的毛发渐渐竖了起来。 翻掌……他向前挤去,钻过猫群来到母猫身旁。 溪儿正站在她旁边,尾巴搭在年轻猫的肩膀上让她冷静。“别紧张,山巅。”她说道,“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叫山巅的母猫吸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片刻才回答道:“我们在狩猎……发生了山体滑坡。翎羽和那只雷族猫被埋住了!” “不!”溪儿只说出口了一个字,单单一个字便构成了悲苦的哀号。她紧接着猛地咬紧牙关,显然在努力维持自控。 灰条迈出一步来到她身旁:“我们得把他们救出来。” 溪儿点点头:“当然,当然。但尖石巫师——” 她话音戛然而止,猫群分向两侧,灰条意识到有猫去报告部落的医巫了——他钻出他的通道,朝他们走来。 “山巅,”他轻声说着低了低头,“向我报告吧。” 山巅又一次讲述起她的故事,这一次她稍微平静了些,故事细节也更加丰富。岩松追逐兔子爬上了山坡,但经他体重一压,一块石头被撬了出来,引发了一场泥土、砂砾和碎石组成的崩塌。翎羽看到滑坡后立刻大叫着警告翻掌,后者正站在倾泻的石头下方。 “翎羽朝他跳过去想把他推开。但是已经太晚了,”山巅最后声音颤抖着说道,“他们俩都被埋住了。” 尖石巫师迅速做出了回应:“那我们就去把他们挖出来。” 灰条回忆起有猫曾告诉他,部落的医巫从不离开洞穴,但显然,在这样的紧急情况面前,他是打算打破部落传统的。“我和你们一起去。”他宣布。 一时间,尖石巫师似乎想要反驳,但紧接着,他短促地对灰条点了一下头。“你也来,溪儿。”他轻声说着,又用尾巴示意荆棘和另一只壮硕强健的公猫,“山巅,带路吧。” 救援行动得到执行,山巅现在不再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她领着灰条与别的猫离开洞穴,来到山腰上。灰条看见池畔的岩石底部出现了更多猫:暴毛回来了,他走在他那支巡逻队前方,溪儿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也来。”暴毛回答道,他命令队员们返回洞穴,然后自己跟在救援队队尾,与队伍一同深入群山。 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阴影越发浓重时,灰条生怕稍有马虎,踏错一步就会磕磕碰碰地摔入深渊中。但他强迫自己前行,下定了最大的决心要跟上经验丰富的部落猫,为帮助族猫出自己的一份力。 前提是翻掌还活着。 他心想,仿佛有冰冷的利爪揪住了他的心脏, 唉,星族啊,千万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终于,山巅领路到了一片覆盖着草皮的高台地上。台地另一头,陡峭的岩石坡倾斜向上,有好几个狐狸身长高。灰条看见一条突兀的断裂带,泥土与砾石正是从那里往下坍塌,在坡底下堆成一大片。有两只猫正在碎石间狂乱地挖刨。 “翎羽!”溪儿向前跃去,“山巅说你被埋住了!” “本来是的。”年轻的灰色公猫瑟瑟发抖着转向母亲与别的猫,眼睛不安地眨着。灰条看见他的毛发间仍挂满了泥土和石砾,他前额裂开了一道口子,血液正涓涓流下。“不过恰巧是在最边上。翻掌还被埋在里面。” “你先往后退退,休息一会儿。”尖石巫师接过话头,声音充满威严,“岩松,你也是。”他朝翎羽的哥哥说道,后者仍挥舞着爪子挖掘大堆碎岩。“你和翎羽待在一起,提防有鹰过来。让出空间,我们来挖。” 翎羽和岩松不情不愿地退到台地边缘,尖石巫师与别的猫朝石堆发起了进攻。灰条在医巫与暴毛中间给自己找了个地儿,开始挥舞前掌刨下大把大把的泥土,再用有力的后腿将它们踢开。 挖掘任务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灰条拼尽全力,肌肉酸痛难当——石尘刺痛了他的眼睛,泥巴裹住他的爪子,可他仍挖个不停。他明白,如果就这么放弃,他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一定得把翻掌——或者翻掌的尸体——挖出来。 一只猫被埋在这下面能活多久? 起初,愈发深沉的暮色让灰条看不见自己挥舞的脚掌。但渐渐地,他发觉黑暗散去,如水银光洒落在岩石间。他知道月亮必定已经升起,但他一心扑在救援上,没精力抬头去看。终于,暴毛哑着嗓子高呼一声:“在这里!” 灰条向他那边张望,眨眼去除眼里的石尘,才看到碎石间露出一个东西,仿佛是条长着虎斑纹的蛇。他意识到这是翻掌的尾巴。他扑上前去,绷起身子就要往深处挖,让族猫余下的身体部分也露出来,但尖石巫师将一只脚掌按在他肩头,阻止了他。 “小心,”他说道,“别让更多石头砸到他身上了。” 灰条明白过来,点点头。他与暴毛一起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把翻掌一点点挖出来:先是后肢,然后是躯干,最后才露出了他的脑袋与伸长的前掌。终于,他们把他抬出碎石,放到远离滑坡处的草坪上。 翻掌一动不动。他的皮毛裹满了土壤与碎石,他大张着填满泥巴的嘴,两眼则是紧闭的。就连他的胡须也没有抽动的迹象。 “他死了!”灰条哽咽道。他感觉胸口紧紧揪成一团,恐惧把他死死攫住。 这是我的错。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如果不是我,他就还活着,也许已经回雷族去了,或者在与飞须和噼啪齿一起探索新世界。 “让我看看。”尖石巫师用肩膀将灰条推开,蹲伏在一动不动的公猫身旁,“我们还不能放弃。” 他轻轻将翻掌口中的泥巴扒出来,清理呼吸道,好让他呼吸。灰条不忍心看下去,只得仰起头去凝视夜空。 月亮悬在山尖上,仿佛近得探掌可及。在如洗的银辉下,山峦壮美异常,但灰条一想到潜藏在这美丽下的致命危险,便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的目光被吸引到一块独特的岩石上,那岩石矗立在山巅之上,如同扬起的猫掌般直直指向天穹。在月色下,它仿佛散发出微光,闪烁着冰冷的色泽。 月亮石看起来肯定就是那样。 灰条在明亮的光线下眨眨眼,心想。 一声咳嗽引开了他的注意力,紧接着是溪儿颤抖的叫声:“他还活着!” 灰条重新低下头,看见翻掌身体抽搐着咳出了好几口碎石泥沙。他颤抖着掀开眼帘,茫然无措地盯着上方。 “发生什么了?”他粗声粗气地问。 “山体滑坡,你被埋了。”暴毛一边解释,一边把一只脚掌放到翻掌肩头让他平静,“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你能站起来吗?”尖石巫师问。 翻掌试图撑起身,却因为一条后腿无法承重而痛苦地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再度瘫倒下去:“我的腿……我想它是断了。” 尖石巫师俯身查看那条无力的后腿,从腿根到趾尖都感受了一遍,眼神专注。灰条看着他,心焦得难受。 翻掌这下可怎么办?他的腿还能完全恢复吗?他还怎么回雷族的家? 终于,尖石巫师坐起身。“这条腿没断,”他宣布,“只是脱臼了而已。我可以把它矫正好。”他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暴毛,把他肩膀往下按住。灰条,固定好他的另一条后腿。” “会痛吗?”翻掌紧张地问。 “会,但很快就过去了。”医巫回答。他将一只前掌落在翻掌髋部,另一只前掌紧攥伤腿,然后迅速有力地一推。尽管翻掌发出的尖叫震耳欲聋,但凑近了俯下身的灰条仍能听见伤腿滑归原位时轻柔的“咔嗒”声。 尖石巫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试试起来吧。” 翻掌还因为正骨的痛楚而浑身发颤,他挣扎着站起身,犹犹豫豫地将体重放在伤腿上。“嘿,好多了!”他惊叫道。他来回试了几步,尽管脚步有些蹒跚,但显然算不上痛苦:“谢谢你,尖石巫师!” “有用就好。”尖石巫师低声道。他声音转为轻快,接着说:“尽管如此,你最好还是不要尝试走回洞穴。爬到我背上来。”翻掌逗留在原地,表现出明显的迟疑,尖石巫师不耐烦地抖了一下尾巴。“快点儿。我们不能把整晚都浪费掉。” 翻掌踉跄地爬上尖石巫师的脊背,爪钩深深插进老猫的毛发里。尖石巫师迈开步子时,暴毛从旁边将他稳住,别的猫也跟了上来。 灰条正准备跟到队尾,却仿若听见身后有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号。他回头瞥去,凝望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那块高耸而闪烁的石头上。这一次,石头尖上立着一只猫——尽管距离遥远,他依然辨认出了那团皮毛上的每根毛发,还有羽毛似的蓬松尾巴,他看见一对蓝眼中闪烁着爱意浓烈的微光。 “羽尾!”他惊呼道。 他几欲跃上前去,与他亲爱而失散已久的女儿将尾巴相缠,大口呼吸她甜蜜的气味。然而那块岩石遥不可攀,若想爬上去便是在以命涉险。它与远在天边的月亮石一样不可企及。 羽尾凝望他许久,银色的皮毛闪烁着明丽的微光。接着,她垂下那对一瞬不瞬的蓝眸,望着掌下的岩石。她再度抬头看向灰条,眯起双眼,向前探出头。 她仿佛想让我明白什么。 他心想。 但是明白什么呢? 他张开嘴想要提出问题,却又迟疑了。火星的身影突然从他的脑海中掠过。当羽尾又一次意有所指地低头看向站立处的岩石时,灰条感觉她想要传达给他的信息在他的脑中打转,仿佛一只近在掌边的猎物。 尖石巫师的洞穴让我想起了月亮石,现在羽尾又在这块石头上现了身,这块石头看起来和火星向我描述过的月亮石差不离……故去者的灵魂是希望让他想起月亮石吗?可原因何在呢? 灰条激动得脚掌发麻,渐渐明了了眼前的状况。他回望羽尾,看见她眼中亮起一抹顽皮的光,还好笑地耸起了口鼻。 他对她点点头。“我这个蠢毛球,”他对自己咕哝,“我恳求给我征兆,当征兆降临,我却差点儿视而不见!” 猜测如池中银鱼般从他的脑海中倏忽掠过。 我们无法与星族交流,原因会不会不在星族,而在月亮石?毕竟部落与他们的祖灵仍可顺畅交流。而我们的巫医在月亮石与我们的祖灵交流时从未出过差错。 可月亮石在旧领地里。灰条揣摩着,越发兴奋,不知自己受到的指引是否要叫他重回故地——或是故地的遗址——寻找月亮石。 我能为族群寻得星族吗?他意识到,除开自己脑海中的纠结与决定外,促使他离开族群的或许还有命运的指使,想到这里,他心中更觉得确凿无疑。或许他能为雷族提供举足轻重的帮助! 那我就不必为丢下松鼠飞感到愧疚了。也许我会回到她面前,给她带去重要信息! “灰条!”溪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一丝尖锐,带着急躁,“别掉队了。你自己找不到路回去的。” 灰条转过身,看见虎斑母猫正在台地边缘等着她。尖石巫师与别的猫已经不见了。 “抱歉。我这就来。”他说道。 他跟上溪儿的脚步,最后回望了一眼山巅岩石。羽尾消失了,那不寻常的微光也已散去,它的使命已经达成。“再见了,羽尾。”他悄声说道。再见到女儿的这惊鸿一瞥重新撕开了失去她时留下的伤口,尽管如此,当灰条加快脚步跟上其他猫时,他依然满怀感激——终于,他知道羽尾仍在群星之中永存,可以安心了。 她向我指出了一条由我来解决族群问题的道路。 他暗想, 现在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我必须去看看,星族是否通过月亮石向我传递消息。明天我便启程,前往我们的旧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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