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被那"神仙手段"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整个人都傻了。
朱启明看着他那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心里琢磨着,这地方人多眼杂,不是聊家常的好地方。
于是朱启明走过去,拍了拍他冰凉的手背,用一种兄长的、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此地风大,不宜久留。咱们去那乾清宫的西暖阁,朕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崇祯脆弱的神经上。
崇祯浑身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呆滞的目光总算有了点焦距。
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王承恩,又看了看朱启明,嘴唇哆嗦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行,还知道点头,没彻底吓傻。
朱启明心里暗叹,看来这弟弟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强那么一点点。
到了乾清宫西暖阁,崇祯挥退了所有宫人,连个端茶的都没留。
他自己则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抠着扶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启明,眼神里是恐惧、是迷茫,是挣扎,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好吧,老弟,为了让这千疮百孔的大明起死回生,只能使点现代心理学的手段来委屈你了!
朱启明没坐,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朱启明心里盘算着,对付这种多疑又缺爱的拧巴性格,得先用最私密、最无可辩驳的共同记忆,一榔头把他砸懵。
“五弟,”
朱启明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你还记不记得,朕刚登基那会儿,你才十岁。有一次上早朝,你趁着底下那帮老头子吵个没完,偷偷从边上溜到朕的龙椅上坐着?”
崇祯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剧烈收缩!
这事,除了当时在场的他和朱启明,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当时崇祯年幼无知,朱由校怕传出去被那些言官拿来做文章,说他有觊觎之心,特意下了封口令,连王承恩都不知道!
朱启明看着崇祯震惊的表情,心里一松。
第一锤,砸准了。
朱启明继续加码,用一种回忆往昔的温和语气说:
“你当时胆子可真大,小屁股往龙椅上一坐,还扭头问朕,‘皇兄,这官儿我能做吗?’”
朱启明学着他当时奶声奶气的样子,然后笑了笑。
“朕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朕抱着你,让你跟朕一块儿坐着,告诉你,‘等哥再坐几年,你长大了,这位置就给你坐。’”
“轰!”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直接劈进了崇祯的脑子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死死抠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起。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皇兄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每一个字都一模一样!
朱启明看着他那副天人交战、世界观崩塌的样子,决定趁热打铁,不给他任何思考和喘息的机会。
“还有,朕当年沉迷木工,你以为朕真就只知道玩?”
朱启明嗤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
“朕给你用上好的香檀木,雕过一座小宫殿,你忘了?”
崇祯的身体又是一震,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朱启明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那宫殿门窗能开阖,廊下的小兽里还藏着机关。朕当时拉着你的小手,给你演示那些榫卯结构,告诉你,‘你看这榫卯,不用钉子也能扣得紧实,比朝堂上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可可靠多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崇祯,眼神像是在说“你还记得吗?”
崇祯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嘴唇剧烈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冲击堵住了喉咙。
朱启明心里一动,知道第二锤也砸中了要害。
这小宫殿,是朱由校亲手雕的,承载着兄弟俩最纯粹的时光,更是对朝堂乌烟瘴气的无声批判。
“你当时怎么说的?”
朱启明继续追问,语气带了一丝笑意,
“你摸着那小木柱,仰着头,笑得可甜了,说,‘兄长做的房子,定不会塌。’”
这句话出口,崇祯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那一句童稚的承诺,此刻听来,却是如此讽刺,如此苦涩。
他亲手,把兄长做的“房子”,弄得摇摇欲坠。
朱启明看着他,心里不由泛起一丝丝的怜悯。
这大概是兄弟连心吧。
好啊,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哭得越凶,越相信我的鬼话。
他继续用那张属于朱由校的脸,把崇祯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朕知道你自幼好学,勖勤宫里苦读,天不亮就被庄妃叫起来背书。你还曾斥责小太监,‘读经羞耻,唱曲却敢高声,本末倒置!’”
崇祯的身体猛地一颤,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朱启明。
这事,除了他自己,只有皇兄偶尔会溜进来,看他抄书时,才有可能知道!
“朕偶尔去瞧你,看你用小狼毫抄《论语》,还打趣你‘比先生还严’。”
朱启明模仿着记忆中朱由校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你当时怎么回的朕?你仰着小脸问,‘皇兄,书上说“为君者当勤政”,是真的吗?’”
朱启明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回到了那个场景:“朕当时只笑,‘你读得懂便好。’”
崇祯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他内心最柔软、最隐秘的地方。
朱启明又抛出最后一枚重磅炸弹:
“还有一次,你幼时误食了魏忠贤党羽送的点心,腹痛不止,夜里疼得直打滚。朕连夜从乾清宫跑去勖勤宫,亲自尝过药汤,确定没问题才喂你喝下。”
崇祯的身体猛地一震,那段痛苦又模糊的记忆,在朱启明的话语中,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他记得,他记得当时皇兄焦急的神情,记得药汤的苦涩,更记得皇兄守了他一夜,临天亮时,声音沙哑地对他说:
“以后谁给你东西,先让太监试。”
泪水再次模糊了崇祯的视线。
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烙印在他心底!
那些只有他们兄弟俩才知道的秘密,那些曾经的温情和守护,此刻被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皇兄,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崇祯再也支撑不住,他猛地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朱启明的衣摆,泣不成声,声嘶力竭:
“皇兄!皇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
他哭得像个孩子,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皇帝的威严。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恐惧、孤独、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朱启明看着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崇祯,心里长舒一口气。
成了!这pUA大法,果然是屡试不爽。
他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崇祯的肩膀,用一种带着沧桑和兄长特有威严的语气说道:
“五弟,起来吧。朕回来了,你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崇祯抬起头,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希望。
他死死盯着朱启明,仿佛生怕他会再次消失。
朱启明心里暗叹,这崇祯真是个缺爱的孩子。
他伸出手,轻轻地,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崇祯的头顶。
“五弟,别哭了。朕不在的这些年,你辛苦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崇祯最后的防线。
"哇——!!!"
他猛地扑进朱启明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要把这十八年来的所有委屈和压力,都哭出来。
朱启明任由他抱着,心里却在盘算。
这波兄弟相认的苦情大戏,导演是他,主角也是他。
现在,这可怜的弟弟,终于彻底相信了。
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哪怕pua大法再炉火纯青,最后能说服他让位,但他手下那群文臣武将呢?
那可是既得利益集团啊!
难道,真少不了一番刀关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