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谷云合上杂志,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犹豫,清晰而肯定地回答:“是。你是我妻子,是最重要的人。”
简单的陈述句,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桃染强筑的心防,又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沼泽。
他如此笃定地承认她的重要,可她却要用一个更卑劣的谎言去亵渎这份重要。
“那……”桃染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
“如果……如果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会答应吗?不会……让你为难的那种。”
她不敢说“违背原则”,只敢用“力所能及”、“不为难”这样模糊的字眼来粉饰。
谷云沉默了几秒。这几秒对桃染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在评估,在衡量。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层谨慎的意味:“只要我能做到,且不违背我的底线。你说。”
“底线”两个字,像两记重锤敲在桃染心上。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不能再犹豫了,纤色不会给她太多时间。
“是……是关于纤色的。”桃染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目光却依旧不敢直视谷云的眼睛,只敢落在他睡衣的纽扣上,“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你知道的。”
谷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那平静的目光,此刻却让桃染倍感压力。
“自从……自从我们结婚后,”桃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感觉……感觉和她疏远了很多。她表面上还是嘻嘻哈哈的,但我能感觉到……她很难过。毕竟……毕竟她曾经……”
她顿住了,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纤色也爱着谷云。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桃染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愧疚,这份愧疚半真半假,真的源于对友情的亏欠,假的则是此刻利用这份愧疚的动机。
“她帮了我那么多,我却……抢走了她喜欢的人。” 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
“所以呢?”谷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桃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羞耻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死死攥着睡裙的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所以……我想……能不能……请你……补偿她一下?”她终于说出了核心,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
“就……就陪她……一晚?” 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没有明说“陪睡”,但在这个语境下,在这个深夜,在这个夫妻私密的卧室里,这三个字所包含的赤裸裸的、不堪的交易意味,已经昭然若揭。
说完这句话,桃染立刻深深地垂下了头,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她不敢看谷云的脸,不敢捕捉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震惊?愤怒?鄙夷?还是……她最恐惧的,那种彻彻底底的失望。
时间仿佛凝固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桃染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清晰地感觉到谷云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牢牢地钉在她低垂的头顶。
那目光不再是平和包容的,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审视和……难以置信的冰冷。
她在黑暗中煎熬地等待着,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等待着审判的利剑落下。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愤怒地质问,如果他失望地提出离婚,她或许……或许会崩溃地坦白一切?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来。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桃染才听到谷云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穿透骨髓:
“好。”
只有一个字。
没有质问“你把我当什么?”,没有怒吼“你疯了吗?”,没有嘲讽“这就是你所谓的‘力所能及’?”。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只有这一个字,干脆、利落、冰冷。
这个“好”字,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让桃染感到恐惧和绝望。
它像一把钝刀子,狠狠地、缓慢地割开了她最后一丝侥幸。这不是妥协,不是理解,更不是纵容。
这是……彻底的失望。是对她这个人,对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对她所代表的这段婚姻关系的……终极否定。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只看到谷云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背对着她,动作利落地掀开被子躺了下去,然后抬手,“啪”地一声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也吞噬了桃染最后一丝微光。
她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在黑暗中的石像。耳边是谷云躺下后,那刻意放缓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平稳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婚姻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答应了。
他甚至没有提任何要求,没有提离婚。
他只是……答应了。然后,转身,入睡(或者只是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