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萱诧异地轻唤了一声,走出院门,询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找二爷吗?”
司蕴打量一眼宋南萱。
宋南萱以往爱穿鲜亮的衣衫,今夜着玉色长衫,盘着妇人的发髻,金钗步摇,在灯笼下,晃出重影。
她惊问道:“你嫁人了?”
宋南萱抿唇,笑而不语,脸颊透着娇羞的红晕。
司蕴立刻想到,宋南萱成了傅稹的外室。
以宋南萱爱傅稹的程度,除了嫁给傅稹,她想不出宋南萱还会愿意嫁给谁。
司蕴脸色发白,言不由衷道:“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是上月的事,我原本想请你,但二爷说不太方便,就没请了,你生气了吗?”宋南萱微笑着说。
“我生什么气?”司蕴摇头,道了一声恭喜,便急着转身就走。
宋南萱将她拉住:“你不是来找二爷的吗?上哪去?二爷正巧在屋里呢!”
“不重要的事!这么晚了,不方便!我明日一早来也行!来得及!”
从柳家出来,到准备东西,再过来,一路马不停蹄,还是到了半夜。
司蕴是太心急了,才没等到明日。
倘若傅稹与宋南萱夜里要温存,她这么晚来叨扰,便是失礼。
“方便方便!二爷没睡呢!”宋南萱将司蕴强行推入院门。
大抵是门口的动静,惊扰了主屋里的人。
傅稹气定神闲地倚在屋门口。
几月未见,他清瘦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淡漠。
司蕴转身一看,宋南萱已经消失在院门口。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喝水吗?”傅稹转身去倒水。
语气疏离客气。
司蕴骑虎难下,只得拾阶而上,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案上。
傅稹背对着人倒水,也不知倒的什么水,倒了半天,不见一杯水。
兴许是突然想到,她曾是他的丫鬟,哪配他如此以礼相待?
所以才故作慢吞吞。
“国公爷别忙,我说完就走!”司蕴扬声说。
傅稹侧了侧眸,轻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
“这两处田庄,是国公爷的,去年我悄悄交给了启东哥打理,马上秋收了,却出了点状况!”司蕴将锦盒打开,展开田契,放到桌案上。
这一番解释,司蕴都觉心虚不已。
傅稹回身,看了一眼田契,冷笑道:“田契都是交由府内统一打理,你中饱私囊,悄悄昧下,交给柳启东?现在出了事,才想要还给我,是这个意思吗?”
“并不是!”司蕴大声反驳,“田庄只有秋收才有盈利,从去年到现在,我垫进去许多银子!”
傅稹勾唇,笑得轻浮,随手一扔,轻飘飘的田契飘落在地。
司蕴弯下腰,边捡边说:“田老汉的长子与人起了口角,被打死了,对方是永宁侯府的人,不但不认错,还反咬一口!”
傅稹垂眼睨她,薄唇紧抿,向下咧着。
司蕴起身时,他别开眼。
她将田契轻放至桌案,继续道:“这事闹到了官衙,但对方有永宁侯出面,田老汉讨不了好处,想请国公爷出面!田老汉老实巴交,没想让对方偿命,只要一顿杖刑,赔些银子就愿意了结此事!”
傅稹大笑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敢到我面前来说?”
司蕴怔住,小声道:“可这是你的田庄,我拿来还你了,你自然要管的!”
“你找的人,出了事,你解决不了,就丢给我?你觉得我是什么心善之人吗?”
傅稹难以控制,加大了音量,低吼一句:“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半夜三更的来找我?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你就敢来找我?”
天黑了能干什么?
在女人的温柔乡里呗!
司蕴没出息的红了眼,她心口疼得厉害,僵硬的手指,将田契装回锦盒去。
许久,才将喉中的涩意咽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明日就开堂审理,我才这么晚来,今夜是我无礼,叨扰了国公爷!这事我会找别人处理,不敢再劳烦国公爷!”
傅稹脸色未变,皱眉道:“这么晚了,你还想去找谁?”
司蕴不愿纠结无意义的事,直言道:“此事一过,这两张田契我会交还给南萱打理,国公爷放心,我偷不走你一分钱!”
“?”傅稹愕然。
司蕴深吸一口气,目光决然地笑道:“主仆一场,到此为止,是半点情意也无了!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了!最后恭祝国公爷万事康泰,喜事连连!”
说完,司蕴不等傅稹说什么,转身就跑。
大开的院门,倏地在眼前严丝合缝地关上。
司蕴侧眸,对上了傅稹又急又怒的眼。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傅稹一手撑在门上,顺手扒下了门栓。
司蕴费解道:“我来还你东西,求你办事!你不愿意,我难道还赖着不走吗?”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傅稹嘴很硬,但身子挡在门上,死赖着不走。
“我不求你了!我去求别人帮忙,你让开!”司蕴伸手去推傅稹。
傅稹纹丝不动,连声道:“帮帮帮!我帮!你半夜来求,我岂有不应之理?”
司蕴震惊:“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前后两副面孔,你耍我呢?”
傅稹神色微妙,默了一会,才道:“我帮了,是不是那半点情意就回来了?”
“?”司蕴。
“先说好,是主仆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傅稹一脸认真地问。
司蕴轻斥:“你疯啦?”
傅稹不答反笑:“知道这么晚,我准备干什么吗?你也敢来?”
司蕴讽笑一声,他敢说她还不敢回答。
“我现在就走!不打扰你和南萱花前月下!”
傅稹不解道:“你在说什么?关南萱什么事?”
司蕴累了,忍无可忍低吼一声:“我不想听你们的事,让我走!”
傅稹怔愣片刻,要换个人来这么发脾气,他立刻拎了后领子丢出去,可他这会子竟一点也不生气。
傅稹挑眉笑道:“司蕴,你在吃南萱的醋吗?”
“吃你个鬼啊!快让开!”司蕴气红了眼,不断用手推着傅稹,推不动就捶打。
傅稹闷闷笑了两声,拽住她的腕子,对上她的眼,才道:“南萱嫁给了和顺,没请你,你这么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