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蕴摇头,甩开他的手:“欲加之罪,你让我说什么?是不是在你眼里,我除了不喜欢你,别的男人我都喜欢?”
“真的?”傅稹无力地垂下眼眸。
司蕴双手被束缚在高处,整个人是被他拎起来压在墙上,她一直踮着脚尖,脚底快要抽筋了。
这个姿势,很累人,她有些受不住。
偏偏傅稹力道很大,控着她不松手。
司蕴差点想破口大骂,但见他一脸委屈,眼眶红红的。
仿佛她是个脚踩几条船的女花贼,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一下又没了脾气,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吻他。
说不通就做。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一个吻,轻易让傅稹松了手上的力道。
司蕴任由他摆弄,轻声道:“今天好累,就一次,好吗?”
“嗯!”
许久,傅稹缓了口气,喘道:“应你所求,每天一次!”
“……”
“明日若再盯着别人瞧,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当场发飙!我不做那负心汉,我必须接你重回成国公府!”傅稹喋喋不休,怒气难消。
“我尽量!”司蕴生怕他说到做到。
“明天晚上把嘉飞赶出去!你单独一间房!”
“……”
…
淮州府是连接南北的重要府城。
傅稹一行到达当日,知府和两江总督,携大大小小官员集体出城迎接。
百姓夹道欢迎,声势浩大。
高瞻如和嘉飞公主站在最前面,傅稹立在一步之遥,他瞥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司蕴,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淮州的烈日很是毒辣,映在他眸子里,像一簇簇火花。
司蕴不明白,这种山呼千岁的时候,他好端端笑什么?
知府领着一行人入住驿站。
“淮州城风景绝美,秦淮河畔,画舫红船听曲儿,甚是惬意……”
知府围着高瞻如和傅稹,笑得谄媚。
嘉飞公主却拉着司蕴低语:“画舫红船那都是男人爱去的,到一个地方就要见当地的美人!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司蕴轻蹙蛾眉:“明日南夷公主就到淮州,许多事情要准备,想来是没心情去玩吧?”
“准备什么?本就是来游山玩水,顺便接个异国公主而已,我们亲自到这么远来接,已经足见诚意,她还想我们傻等着吗?”嘉飞公主不屑一顾。
趁着傅稹和知府周旋时,拐了司蕴走出驿站。
“上回我就想来淮州了!可是出了事,就没了那个心情,这回一定要玩个痛快!”嘉飞公主像只脱缰的野马,四处蹦跶。
梅友乾不断劝诫:“我觉得这样招呼不打,挺不好的!傅稹负责我们安全,真没必要躲着他!”
“你再啰嗦,你也滚!”嘉飞公主瞪梅友乾一眼,拉了司蕴就走。
在逛了大半个淮州城后,天色已晚,江面游船灯火阑珊,甚是美丽。
“该回驿站了!”梅友乾浑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袋,生无可恋。
“最后坐个游船就回去!”嘉飞公主随手扔下一锭银子,包下一条画舫。
司蕴瞥了一眼岸边,沿江摊贩众多,此处略微偏僻,没什么人经过。
三人上船,船夫撑杆离开岸边。
“这淮州城啊,比京城好玩多了,我真想多待两天!”嘉飞公主趴在窗沿,看着江上的景色,对司蕴说,“我瞧你跟傅稹好像很尴尬,不如让他明日接着南夷公主,先行回京,咱们再往南下游玩!”
见司蕴有些心不在焉,梅友乾赶忙道:“那哪成啊?一起出来的,自然一起回,要玩下回再玩嘛!”
“你真的很扫兴!一想到要跟你过一辈子,我现在头都疼!”嘉飞公主气不择言。
梅友乾怔住,脸上笑意尽失。
船舱内气氛凝滞。
司蕴顿感不对劲,扬声对甲板上的船夫说:“船家,麻烦将船靠岸!”
“好勒!”
嘉飞公主不悦道:“你今日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我们才上船,你就要靠岸?”
“你不觉得这船越划越偏了吗?”司蕴指着岸边聚集的画舫,歌舞升平。
两相比较,自己所在的这艘小船,像江上孤舟一般飘荡在无人的角落。
“是啊!船家,我要去那边热闹一点的地方!你怎么将我们往乌漆嘛黑的地方带?怪吓人的!”
嘉飞公主本身就怕黑,被司蕴这么一说,再一看那无边无迹的江面,恐惧霎时袭上心头,声音变得颤抖:“回去!快回去!”
偏船夫越划越快,越划越远。
“你会不会划船?”嘉飞公主忍受不了,直接冲到甲板上,抢夺起船家的船桨。
“哎呀,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船夫不让。
二人抢夺间,船身剧烈摇晃,船顶上的油灯被砸碎,掉落在地,船舱是木制的,迅速被点燃。
“公主!别抢!”
“公主!”
司蕴和梅友乾大惊,起身后,跌跌撞撞地刚走到甲板上,梅友乾刚伸手想去拉扯嘉飞公主,只听“扑通”一声,嘉飞公主被晃进了江水里。
“公主!”梅友乾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跳入江水之中。
“救命啊!”司蕴趴在甲板上,大声呼救,双眼紧盯着江面,可奇怪的是,二人落水后,须臾间没了声息。
“公主!梅友乾!”司蕴大声喊叫,“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身后的船舱被熊熊烈火包围,很快烧到了甲板上。
“姑娘跳水逃命吧!”船家纵身一跃,跳入江水之中,也没了身影。
司蕴大惊失色。
“烧起来了!姑娘!快跳水!”临近几条画舫有人朝着司蕴喊叫,有人跳入水中救人。
司蕴顾不得许多,埋头跳入水中。
江水比想象中冷。
她儿时顽皮,会些水性,但在茫茫江水中,她蹦哒了几下,游出几米远,呛了几口水后,逐渐没了力气。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很重,不断往下沉,江面上橙红色的灯,被晕染成星星一般,缀满整个夜空。
恍惚间,她回到了困在泛云阁后宅,受尽冷落的那两年。
倒在草地上,醉眼朦胧,数着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