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如今并不太意外,“看来今天的乱子或许和新娘子有关,你三哥呢?”
余小五:“三哥已经去追了。”
“他追得上吗?”
“他说他有办法。”
“那就等他的消息吧。”
城主抬眼看了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今天也折腾累了,我就不回宫了,在家里歇一晚吧。”
余小五:“好啊,姐,你的房间还一直留着呢。”
他又转头吩咐其他人,“你们把这儿好好收拾……”
话说到一半又卡住了,实在没啥可收拾的。
余小五看看连顾,两个人的半截面具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下,都没吭声。
左如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雀儿,“对了,你叫什么?”
“回城主,奴婢雀儿。”
“看着眼生。”
余小五也睁大他的一只眼睛,“哎?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奴婢是这两日被新娘之招进来的,一直贴身伺候新娘。”
余小五:“贴身伺候新娘,怎么又跑到酒宴上来了?”
“新娘方才说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让奴婢不用在屋中守着,奴婢便到宴席上来帮忙,没想到竟发生了意外。想来……新娘或许是想支开奴婢。”
左如今眨了眨眼,似乎困的够呛,“既如此,就先回去歇着吧,一切都循礼回来之后再说。”
“是。”
几人一起往后院走,左如今和连顾各自进了从前住的房间,余小五犹豫了一下,跟左如今进屋去了,小声问:“姐,你是不是又憋着坏呢?”
左如今:“我在你心里就一肚子坏水啊?”
余少侠一挑眉,“我虽然不太会破案,但我了解你啊,以前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连觉都不睡,恨不得一下子翻出真相,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反而一点都不着急,这可不像你。”
左如今笑而不语。
“哎呀好姐姐,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呗。”
城主开始端架子,“我饿了。”
“我去给你拿点心。”
“哎,”左如今叫住他,“连顾应该也饿了,你让那个叫雀儿的姑娘给他也送些点心过去。”
余小五感觉到她定然是有意为之,两人一对眼神,他虽然不知道左如今为何如此,但还是乖乖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重新恢复了黑暗,显然是连顾把院子上方的光收了。
没多一会儿,余小五端着一叠枣花酥回来,“姐,都按你说的做了,这回总该告诉我你在干嘛了吧?”
“那个姑娘,应该是来杀连顾的。”
余少侠刚入口的一口点心差点噎住,“那你还让她去顾先生房间?你故意让她暴露的?”
“她早就暴露了。”
“啊?就因为她是生面孔吗?”
“生面孔倒也无妨,像她说的,慕蝉露毕竟就要成为主母,自己招一两个贴身侍女,也算合情合理。但我先前说要回宫的时候,她突然紧张得很,像是错失了什么重要的机会一样。后来循礼劝我留下,她又松了口气。按理说,一个侍女不应该希望自己服侍的客人早些离席,这样她也能早点休息吗?”
“可是,就因为这个,如何能断定她要杀顾先生?”
“你忘了你之前放出的消息了?这么快就有陌生面孔接近连顾,举止又有异动,自然要让连顾试一试。”
余小五:“所以,你早就知道可能会有人趁乱来伤害顾先生?”
“今天的确是个好时机,如果我是蚀月族,一旦找到了身带浊气之人,定然会让此人趁机混进来。”
余小五认真听着,忍不住道:“不过你这……拿顾先生钓鱼,合适吗?”
“他自己乐意的,我也拦不住。倘若如此便能找到身带浊气之人,我也觉得可以一试。”
余小五一脸痛心疾首,“姐,顾先生以前多单纯的一个人啊,现在全被你带坏了!”
话音刚落,房门开了,被带坏的顾先生站在门口,身边用一道灵气做绳索,捆着那位雀儿姑娘。
他带着人走进来,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了,“她方才的确想杀我,但她身上没有浊气。”
“没有浊气?”左如今有些意外,“那她为何要杀你?”
连顾:“她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
三人同时看着雀儿,那姑娘面无表情,目光淡漠,视死如归。
片刻后,连顾和余小五同时转过头来看左如今。
城主往后躲了躲,“不是吧你们……我这么大一城主,亲自逼供,合适吗?”
连顾和余小五同时开口:“合适。”
左如今:“……”
余小五:“姐,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等三哥回来再审吧?你就在这儿偷偷审,让顾先生给你划个结界,我们俩在外头守着,没人知道。”
连顾:“我已经封住了她的行动,但她还有感知,也可以说话,审起来很方便。”
这俩人不知何时成了同一个阵营的,两张面具遮挡下,一人露出一只眼睛,齐齐给了城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肩并着肩转身出去了。
左如今看着房门开了又合,默默咬了咬牙,“我好像是给连顾教坏了……”
城主无奈,被迫重新捡回了自己的老本行,绕着雀儿转了一圈,“说实话,我现在可不爱干这个了,你老实交代一切,我……”
她的脚步和声音一起顿住了。
此刻她正走到雀儿身后。那女子她穿了套淡粉色的侍女衣裙,原本长发披在身后,但此刻因为被连顾绑了,头发也被勒着歪倒了一边,露出她后腰处衣服上的一小块印记来。
那是一小块白色的印记,像是珍珠粉蹭在了衣服上,而在白色印记中间斜斜的划着一道红色的指痕,应该是用胭脂画的,冷不丁看上去,血似的红。
这印记她认识,是她当年教给左临星的,危急之时抠下一小块树皮,在空白的那块树干上划一道血指痕,意味着:性命之危。
几个月前她在林中追赶蚀月族时,曾见过这样的痕迹,但却未能救下左临星。而此刻,这印记竟会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出现在一个陌生侍女的衣服上。
左如今几乎是一把薅住了雀儿,让她转过身看着自己,“老实回答,我不杀你,你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换的?”
雀儿被她突然凶狠起来的样子吓了一跳,竟下意识回答了:“今……今天……”
“换上衣服之后,有谁碰过你?尤其是后背?”
“没……”
左如今直接转身把她的手按在桌上,抽了匕首便扎下去,“我让你说!”
雀儿一声惨叫,“真的没有谁……我就是在新娘子的房间里换的衣服,之后一直到晚上仪典和宴席,都没有离开房间……”
左如今把匕首拔出来,看着刀尖上的血,露出一个表情复杂的笑,“新娘子……怪不得方循礼会疯成那样,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