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马蹄声像闷雷般滚过原野,连军屯的土墙都跟着微微发颤。王二柱骑着刚驯服的战马,手心里全是汗,却死死攥着缰绳 —— 这匹马是上次缴获的,毛色乌黑,跑起来像一阵风,他给它起名叫 “黑旋风”。
“别抖!” 赵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骑着匹黄骠马,是从络腮胡手里缴获的,“草原上的规矩,谁的刀快,马就归谁。他们敢来抢,咱们就敢再抢他们的!”
王二柱深吸一口气,勒住 “黑旋风”。这匹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打了个响鼻,前蹄在地上刨了刨,像是在说 “别怕”。
林缚站在土墙上,手里拿着望远镜 —— 这是上次从后金骑兵身上搜出来的西洋玩意儿,能看清远处的动静。他数了数,这次来的骑兵足有两百多,为首的是个红脸膛汉子,骑着匹白马,头盔上插着两根狼尾巴,比上次的络腮胡气派多了。
“那是后金的千夫长,” 投降的小个子汉人骑兵在旁边说,“叫巴图,据说能空手打死老虎,最恨别人抢他的东西。”
“正好,” 林缚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也最恨别人抢我的东西。告诉弟兄们,按第二套方案来,把他们引到西边的乱石沟。”
军屯西边有片乱石沟,沟里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头,骑兵进去根本跑不起来,正好适合设埋伏。上次打赢后,林缚就让人在沟里挖了更多陷阱,还把缴获的弯刀拆了,做成铁蒺藜撒在地上。
“来了!” 王二柱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他没直接冲向敌阵,而是绕着圈子跑,故意把巴图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巴图果然上当,怒吼一声:“小崽子,敢抢我的马,纳命来!” 说着,一马当先追了过来,两百多骑兵像潮水般跟在后面,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王二柱心里怦怦直跳,却不敢减速。他知道,自己跑得越快,引过去的敌人就越多,后面的埋伏就越容易成功。“黑旋风” 仿佛通人性,四蹄翻飞,把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
快到乱石沟时,王二柱猛地勒住缰绳,“黑旋风” 人立起来,他趁机翻身下马,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巴图的骑兵冲得太猛,收不住脚,呼啦啦冲进了乱石沟。
“动手!” 林缚的喊声从沟外传来。
早已埋伏在沟两侧的新兵们,立刻把准备好的石头和滚木推了下去。“轰隆隆” 一阵响,沟里顿时乱成一团,好几匹战马被砸中,惨叫着倒在地上,把后面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巴图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弯刀砍向滚木,却怎么也砍不断。这时候,赵虎带着骑兵从两侧冲了出来,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专砍马腿。
“砍马腿!别跟他们硬碰硬!” 赵虎大喊着,一刀劈中匹战马的后腿。那马疼得直立起来,把背上的骑兵甩进了陷阱,里面全是削尖的木桩,惨叫声戛然而止。
王二柱也没闲着,他捡起地上的铁蒺藜,趁着混乱撒在巴图的白马旁边。巴图正忙着指挥骑兵突围,没注意脚下,白马一脚踏在铁蒺藜上,疼得狂跳起来,把他狠狠甩了下去。
“抓住他!” 王二柱大喊着,冲过去想绑人。可巴图不愧是千夫长,落地后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弯刀就朝王二柱砍来。
王二柱吓得赶紧躲闪,弯刀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也急了,捡起地上的锄头就朝巴图砸去 —— 这锄头还是改装过的,钉满了铁钉子。
巴图没见过这种 “兵器”,愣了一下,被锄头砸中肩膀,疼得 “哎哟” 一声,弯刀掉在了地上。王二柱趁机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快来人!” 王二柱大喊。旁边的几个新兵冲过来,七手八脚把巴图捆了起来。巴图还在挣扎,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没了首领,后金骑兵更乱了。有的想冲出去,却被石头和陷阱挡住;有的想反抗,却被赵虎他们砍得人仰马翻。投降的小个子汉人骑兵也立了功,他用后金话大喊 “千夫长被抓了,快跑”,不少后金骑兵信以为真,掉转马头就跑。
这场仗,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以明军的胜利告终。地上躺着五十多具后金骑兵的尸体,还有三十多个被俘虏的,缴获的战马足足有一百多匹,比上次多了一倍还多。
“过瘾!” 赵虎骑着白马,得意洋洋地绕着圈子。这匹马是巴图的坐骑,跑得比 “黑旋风” 还快,他打算留给自己骑。
王二柱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看着满地的战马,突然想起投降的小个子说的话:“草原上的规矩,抢了就是你的。” 他走到一匹受伤的枣红马旁边,轻轻摸了摸它的脖子,这匹马刚才被流箭射中了腿,正痛苦地嘶鸣着。
“别怕,我带你回去治伤。” 王二柱柔声说。他想起自己刚到军屯时,也是这样狼狈,是林缚给了他饭吃,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林缚让人把受伤的战马都集中起来,找兽医诊治。兽医是个老牧民,懂马的习性,他一边给枣红马包扎伤口,一边说:“这些马都是好马,就是被后金崽子们糟践了。好好养,以后都是战场上的好帮手。”
巴图被绑在柱子上,瞪着眼睛看着林缚,嘴里不停地骂。投降的小个子翻译道:“他说你不讲规矩,用阴谋诡计,不算好汉。”
“规矩?” 林缚笑了,拿起巴图的弯刀,这刀上还刻着个 “勇” 字,“你们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人,就叫规矩?我们抢你们的马,抓你们的人,就叫不讲规矩?草原的规矩,不是你定的,是手里的刀定的。”
他把弯刀扔给王二柱:“这把刀赏你了,算是你抓巴图的功劳。”
王二柱接过刀,心里美滋滋的。这把刀比他之前的锄头厉害多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清理战场时,新兵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后金骑兵的马鞍上,都挂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风干的肉和马奶酒。赵虎拿起一块肉尝了尝,皱着眉头说:“腥乎乎的,真难吃不惯。”
“他们就靠这东西打仗,” 投降的小个子说,“在草原上,能找到肉吃就不错了,哪像咱们军屯,顿顿有馒头。”
这话提醒了林缚。他让人把缴获的肉和马奶酒都收起来,对赵虎说:“这些东西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草原上的人,认这些比认银子还厉害。”
消息传到京城,崇祯皇帝又下了道圣旨,这次赏了一百两银子,还赏了面 “奋勇杀敌” 的锦旗。赵虎把锦旗挂在军屯的大门上,红得像一团火,老远就能看见。
周边村镇的百姓听说又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都跑来军屯看热闹。有个老牧民摸着一匹白马,激动地说:“这是蒙古王爷的马,去年被后金抢了去,没想到今天又回来了!林大人,您真是好样的!”
林缚却没心思庆祝。他知道,这次虽然赢了,但后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两百多骑兵只是小股部队,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面。他让人把缴获的战马都集中起来,加紧训练骑兵,还让人去蒙古部落买马 —— 草原上的规矩,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好马。
王二柱成了新兵里的骑术高手,他不仅自己练,还教其他新兵。有个新兵怕马,总是被马甩下来,王二柱就把自己驯服 “黑旋风” 的经验告诉他:“别怕它,马通人性,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
这天,王二柱正在训练,突然看见远处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穿着短打,背着刀剑,走路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为首的是个白面书生,手里拿着把折扇,不像来打仗的,倒像来游山玩水的。
“你们是谁?” 王二柱勒住 “黑旋风”,警惕地问。
白面书生打开折扇,微微一笑:“在下是江湖中人,听说林大人这里需要人手,特地来投奔。”
王二柱皱了皱眉头:“江湖人?我们这里只收当兵的,不收侠客。”
白面书生却不急不躁:“侠客也得吃饭,不是吗?林大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有一身本事,或许能帮上忙。”
王二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让人把他们带到林缚面前。他看着这些江湖人,心里有些纳闷:好好的侠客不当,跑来军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