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曾出现在一份绝密档案中——他曾潜伏于汉口多年,专门负责策反中国军官、窃取军事部署图。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骁咬牙切齿。
山田缓缓走近,嘴角扬起:“因为你太优秀了,林骁。你不该活着,不该活到现在。”
空气凝固,连风都不敢吹。
林骁忽然笑了,笑声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劈开沉寂:“那你现在应该杀了我,而不是站在这里说话。”
山田皱眉:“你以为我会犯这种错误?”
“你不会。”林骁慢慢站起来,一手扶墙,一手握枪,“因为你怕我临死前说出真相。”
山田脸色微变。
“什么真相?”
“你不是日本人。”林骁一字一句,“你是中国人,只是背叛了祖国。”
全场哗然。
山田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胡说八道!”
“你左耳缺了一小块,小时候被狗咬的;你说话时习惯性舔嘴唇,是因为你父亲是个裁缝,总让你帮他试布料。”林骁步步逼近,“你叫李明远,原是黄埔军校第七期毕业生,后来投敌,成了他们的‘影子’。”
山田脸色惨白,踉跄几步,终于跪倒在地。
“你怎么知道?”他嘶吼,“你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我见过你的照片。”林骁平静地说,“就在你伪装成日军军官时,我在一个死者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全家福——你和你母亲的照片,背景是你老家的祠堂。”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
山田低头哭泣,不再是冷血杀手,而是一个迷失的儿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喃喃,“我只是想活下来,不想让家人受牵连。”
林骁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投降?”
“我怕……怕别人说我叛国。”
林骁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不是叛徒,你是被战争逼疯的人。”
随后,林骁下令将山田押送至军部审讯,同时组织敢死队突袭敌营,摧毁敌军指挥部。
战斗再次打响,这一次,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进攻。
林骁拖着伤体冲锋在前,子弹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新疤;他在火光中奔跑,像一头受伤的狼,眼里却燃烧着火焰。
林骁的伤口还在渗血,他靠在断墙边,手指抠进泥土里,像要抓住最后一丝活着的力气。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咸腥与焦糊味——那是烧焦的木头、炸裂的炮弹壳、还有人肉燃烧后的气息,钻进鼻腔,呛得他喉咙发紧。
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敌人的皮靴,而是军靴踩碎枯枝的声音。
一个身影出现在废墟尽头,高大如铁塔,肩章上“薛卫英”三个字被血染得模糊不清。
他脸色铁青,嘴唇干裂,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你……还活着?”
林骁笑了,笑得嘴角裂开新血:“我死不了,除非你亲手杀了我。”
薛卫英愣住,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为什么?”他声音低哑,“为什么不走大路?为什么不听白崇禧的命令?”
林骁缓缓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因为你没看见那封密电。”
“什么密电?”
“是你父亲写的。”林骁一字一句,“他在信里说:‘若马当失守,勿救;若九江可守,勿退。’”
薛卫英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可能!我爹已经死了三年!”
“他是死于肺痨,但死前一个月,曾秘密联络过李运恒——那个躲在武汉暗处的老狐狸。”林骁冷笑,“你以为你是奉命增援?不,你是去送死的。”
空气凝固了。
薛卫英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变红,最终变成一种近乎疯狂的灰败。
他猛地拔枪指向林骁:“你说谎!你根本不知道真相!”
“我知道。”林骁平静地迎着他枪口,“你知道吗?你父亲临终前,把一枚铜币塞进你口袋里,上面刻着‘忠’字。那是他唯一留给你的遗物。”
薛卫英的手僵住了。
他低头,颤抖着摸出那枚铜币,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眼泪终于落下。
“我……我不知道……”他喃喃,“我以为他是叛徒……以为他背叛了国家……”
“你错了。”林骁声音轻如叹息,“他不是叛徒,他是棋子,也是牺牲品。李运恒早就知道你会来,他知道你会选择小路,因为那里有埋伏。”
薛卫英猛然抬头,眼中燃起怒火:“谁?是谁设的局?”
“是冈村宁次。”林骁咬牙,“他派人在你必经之路上布置了陷阱,等的就是你这支‘主力部队’自投罗网。”
这时,一阵闷雷般的炮响从远处传来,震得地面都在抖动。
林骁望向九江方向,只见天边黑云压顶,仿佛整个天空都被战火吞噬。
“现在你知道了吧?”他低声,“这场战争,不只是敌人在打,还有我们在互相残杀。”
薛卫英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骁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兄弟。我们还没输。”
那一刻,阳光穿过硝烟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纱。
他们彼此对视,眼里不再是敌意,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理解、愧疚、以及一点点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几天后,日军攻陷九江的消息传来,全城陷入混乱。
百姓逃难,商铺关门,街头只剩下零星的哭喊和狗吠。
而在这座城市最深处的一间旧茶馆里,林骁与薛卫英并肩而坐,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粥,香气扑鼻,暖人心脾。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薛卫英问,声音沙哑,“你怎么能一眼看出李运恒的阴谋?”
林骁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因为我见过太多类似的骗局。每次战争,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他们用谎言编织命运,让士兵流血,让亲人流泪。”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找到证据。”林骁目光坚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