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闭关室,静得如同坟墓。
七日来,他紧闭双眸,眉头紧锁,盘坐于寒玉台上,试图以玄霄心法梳理体内紊乱的真气。双手不停地变换法诀,却始终无法平息体内的冲突。可每一次运转,经脉中便如万千银针穿刺,寒髓之力与那莫名的侵蚀之力纠缠不休,剑气散乱,竟连最基础的“凝气成霜”都难以完成。
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躁与不安,深知此次修炼关乎自身修为的突破,却无奈于现状。
“为何……还是不行?”他咳出一口带血的寒雾,指尖颤抖地抚过胸前那枚已失去光泽的玉佩。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依赖无尘的药,又或是……大比时伤得太重。
他不知道,萧无尘正立于闭关室外的暗影中,指尖轻点一道隐秘符印,将墨渊体内真气的波动一丝不漏地传入袖中骨符。
“快了。”萧无尘低语,唇角微扬,“你的真气越乱,越容易被魔气侵蚀,越像……走火入魔。”
他转身离去,步履轻盈,仿佛只是来探望兄长的弟弟。可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后山禁地——那处被封印千年的“幽冥裂隙”前。
裂隙中渗出缕缕黑雾,正是魔气源头。萧无尘抬手,以自身魔气为引,将裂隙中的力量缓缓抽出,注入一枚暗红玉符中。
“师尊外出三日,巡查北境魔踪。”他低笑,“这三天,玄霄宗,是我的。”
第一日,夜。外门弟子宿院突发异象——数名弟子在睡梦中惊醒,发现体内真气暴动,经脉如焚,竟似被魔气侵蚀。
长老们急忙查探,却发现他们体内残留的,竟是与墨渊修炼时相同的“寒髓气息”。
“难道是墨渊师兄的功法出了问题?”有弟子低声议论。
“我听说他最近真气紊乱,还曾误伤同门……”
“莫非……他早已入魔,只是隐瞒不报?”
流言如毒藤,在宗门内悄然蔓延。
第二日,晨。萧无尘出现在演武场,神色凝重地对众弟子道:“我昨夜巡查时,发现后山有魔气波动,痕迹直指闭关室方向。我本不愿相信,可……师兄近日行为异常,药石无效,恐已遭魔气反噬。”
“萧师兄,你不是一直照顾墨渊师兄吗?可有察觉异样?”有弟子问。
萧无尘长叹,眼中泛起水光:“我日日为他煎药,劝他休养,可他总说‘无事’。我……我怕他不肯面对,才一直隐瞒……”他语气沉痛,仿佛痛心疾首。
可没人看见,他袖中玉符正微微发烫——那正是他用魔气模拟出的“墨渊气息”,故意留在现场的“证据”。
“若墨渊师兄真入魔,我们该如何是好?”有弟子惶恐。
萧无尘抬眸,目光坚定:“我已向执法堂递交请命,若三日内他无法自证清白,我愿亲自出手,以正门规。”
此言一出,众人动容。有人敬佩他的大义,有人暗叹他的决绝,更有人开始相信——墨渊,真的变了。
第二日,夜。萧无尘潜入藏经阁,以魔气为引,点燃了“玄霄古卷”——那正是墨渊曾借阅的寒髓残篇。
火势不大,却恰好烧毁关键一页,留下“寒髓入体,魔气相生”的模糊字迹。
执法堂赶到时,只看到被焚毁的典籍与残留的魔气。
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和一股不寻常的静谧,弟子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这……是有人故意栽赃!”一名长老怒目圆睁,声音颤抖着说道,拳头紧握,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可另一人却低语,眉头紧锁:“可为何偏偏是墨渊借阅过的书?他若无辜,为何不早来报备?”话语中满是怀疑和不安。
怀疑的种子,已深植人心。
第三日,黎明。墨渊终于破关而出。他面色灰败,眼中血丝密布,体内真气依旧紊乱。
他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萧无尘:“无尘,我体内真气似被什么牵引,你可有办法?”
萧无尘迎上前,神色关切,却刻意退后半步:“师兄,你……你身上有魔气残留。”
“什么?”墨渊一怔。
“执法堂已接到多起报告,说你闭关室周围有魔气溢出,且外门弟子也受波及。”萧无尘声音低沉,“我已为你求情,可若你再不自省,怕是……”
“我从未修炼魔功!”墨渊急道。
“可你修炼的寒髓之法,本就与魔道有关。”萧无尘轻叹,“师兄,你莫非……真的不知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
墨渊怔住。他确实不知。他只觉疲惫、混乱、无力,仿佛被无形之手拖入深渊。
就在这时,数名执法弟子包围而来。
“墨渊,随我们去执法堂一趟。”为首的弟子冷声道,“你涉嫌修炼禁术,引动魔气,危害同门。”
墨渊愕然:“你们……不信我?”
“我们只信证据。”那弟子目光冰冷。
萧无尘立于人群之后,静静望着他,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丝极淡的、胜利者的笑意。——他成功了。
他没有亲自动手,却让整个宗门成为他的刀。
他没有说出一句谎言,却让每一个“真相”都指向墨渊。
他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弟,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甚至在执法弟子面前为墨渊求情:“请容我代为查证,若真有冤屈,我定还师兄清白。”
然而,在他那看似诚恳的眼神背后,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内心暗道:“墨渊啊墨渊,你怎会知道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堕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可没人知道,那“查证”的过程,正是他进一步编织罗网的时机。
夜,萧无尘居所。他盘坐于暗室,手中玉符闪烁着幽光。他将墨渊的真气波动、执法堂的调查进度、甚至那些被“魔气侵蚀”的弟子体征,一一记录。
“师兄,你总说‘光明正大’,可你不懂——真正的刀,是看不见的。”
他低语,“你越是清白,越显得我‘大义凛然’。你越是挣扎,越显得你‘心虚入魔’。”
他抬手,魔气凝成一面虚影——映出墨渊被押入地牢的画面。
“很快,你就会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萧无尘轻笑,“而我,将继承玄霄宗的未来——以‘肃清魔患’之名。”
他闭目,开始修炼真正的魔功。魔气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经脉,与他体内的封印共鸣,竟渐渐与墨渊体内的寒髓之力产生某种诡异的呼应。
——原来,他早已发现,墨渊的纯阳之体与他的魔胎之躯,本是千年前“玄霄双子”的转世之身。
唯有让墨渊彻底“入魔”,他才能完成最终的吞噬,破开封印,成就真正的魔尊之躯。
“你不会知道,我为你准备的,不只是流言与陷害。”萧无尘睁开眼,眸中血光流转,“而是——一场,以你之血,祭我重生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