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听了,只垂眸不语,等着老夫人说完。
“你与君和虽没拜堂,但祖母早已把你当做孙媳,君和这孩子,命短福薄,也没能留个后儿。”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长叹一口气,才道出最终目的。
“祖母想着,能否让君意兼祧两房,等你生下孩子,就记在君和名下,这样你老了也有个依靠……”
桑酒眸色微变,抬起头来。
宋夫人怕她不愿意,忙上前劝道:“小酒啊,娘知道你和君和感情深厚,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君和绝后吗?”
宋老爷也附和点头:“你若愿意,从今往后,你仍是宋家少夫人,也是我宋家的恩人,我宋家绝不会亏待你……”
此事虽说来荒唐,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例。
本来他也抹不开老脸,去做这种惹人非议的事,但实在心疼早夭的爱子,能给君和留个后,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在几人轮番劝说下,桑酒下意识看向宋君意。
男人神色平静,俊美的脸庞无波无澜,只那双深邃的墨眸直勾勾盯着她时,却暗藏郁色。
桑酒想起他昨晚叮嘱的,不管老夫人说什么,都叫她答应。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眼角淌下泪来。
“小酒,你就当是可怜祖母,满足了祖母这个心愿吧,等过几年祖母两眼一闭,去到阴曹地府见了君和,也好跟他有个交代……”
桑酒忙劝慰,“祖母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要活到一百岁的……”
在老夫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她咬着唇点了头,“既然祖母和公公婆婆都商议好了,小酒听你们的。”
宋夫人顿时喜笑颜开,“小酒果然是好孩子!你放心,今后君意定会好好待你的。”
宋君意望着那娇美柔弱的玉人儿,嘴角弯了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
“母亲说的是,孩儿定不会亏待了酒酒。”
桑酒抬起头,对上他如沐春风般的笑脸。
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阴湿黏腻之感。
宋老爷咳嗽一声:“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了,那看是小酒搬去清风苑,还是君意搬去玉衡院吧。”
两人总得住一起,才有机会怀孕不是?
宋君意幽深的目光看向桑酒,似乎在等她来决定。
桑酒倚在老夫人身边,小脸早已红透,沉吟半晌,才道:“我搬去清风苑吧。”
玉衡院是宋君和的院子,虽说他已经亡故,但她总不好在他生前住的地方,与宋君意颠鸾倒凤。
宋君意缓缓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听你的。”
商议好后,桑酒从老夫人那儿回到玉衡院,很快便有丫鬟仆妇过来。
“少夫人,二少爷吩咐我们来帮您搬东西。”
桑酒暗自好笑,他就这么等不及吗?
弄月得知桑酒同意了兼祧两房的事,惊讶极了。
“少夫人,您真的愿意留在宋家?”
虽说二少爷是个有能耐的,但未来他要是娶媳妇儿呢?少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嗯,我已经决定了。”桑酒柔柔点头。
弄月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见的,既然她都同意了,定是考虑清楚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去了。
当天下午,桑酒就搬到了清风苑。
她过去的时候正是傍晚,宋君意还在书房。
丫鬟端了晚膳上来,恭敬道:“少夫人,二少爷说他还忙完,请你先用膳。”
“嗯。”桑酒也没执意等他,自己先吃了。
清风苑在宋府内宅深处,院前栽了一片翠竹,清幽僻静。
宋君意的卧房也没刻意装饰,但布局精巧,别有一番雅致风韵。
用罢晚膳,桑酒倚在窗前,逗弄被关在笼子里的绿毛鹦鹉。
那鹦鹉扑棱了几下翅膀,忽地尖声叫了起来:“酒酒,酒酒……”
桑酒顿觉吃惊,虽说鹦鹉学舌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这鹦鹉说得这般流畅,可见平时经常有人教它。
宋君意那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教鹦鹉喊她名字。
“酒酒……”
这次的喊声,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缱绻。
桑酒正要回头,男人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
淡淡的墨香袭来,温热濡湿的吻落在她耳后根。
桑酒觉得有些痒,下意识躲了一下,“别闹……”
“你别忘了你今早答应过什么……”宋君意理直气壮,“咱们不亲密一些,怎么能让你为兄长诞下子嗣?”
他说罢干脆把她身子板了过来,捏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和昨晚在黑暗的山洞里不同,现在灯火通明,两人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桑酒清楚看见了他那幽暗的墨眸里潜藏已久的欲望与疯狂。
宋君意不喜欢她这样盯着自己,总让他觉得,她是在透过自己,去看另一个人。
他惩罚般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哑声道:“酒酒,闭上眼……”
桑酒果然闭上了眼。
宋君意吻得更深入,强势而缠绵的吻,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桑酒唇瓣被吮吸得发麻,胸腔里的空气不断被掠夺,身子也渐渐发软,只能靠在他身上。
宋君意趁势揽上她的腰,将她抵在窗台前,将头垂得更低。
绿毛鹦鹉歪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浑然忘我的两人看了一会儿,又掐着嗓子尖声喊了起来。
“酒酒,酒酒……”
宋君意暂停下来,贴着她的鼻子,勾起唇角问道:“这鹦鹉被我训得怎么样?”
桑酒小脸红红的,缓缓睁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它的?”
她眸里像是含了一汪水般,潋滟生辉,让宋君意心中一动,更想狠狠欺负她了。
“大约半年前……”他哑声回道。
桑酒眼眸微瞠,半年前,不就是她刚进宋府的时候吗?
那时候宋君和还没死呢,他就开始觊觎她了?
宋君意也不避讳,直接把自己阴暗的内心暴露在她面前,“酒酒,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得到你……”
桑酒回忆起两人的初见。
那是大婚的第二天,虽说她没和宋君和拜堂圆房,但既然住在宋家,总要遵守礼数。
她去给老夫人请安,恰好宋君意也在。
当时他神色波澜不惊,行为举止也本分守礼,看上去就是一个书卷气息极浓的谦雅君子。
谁能想到,这样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下,竟藏着一颗阴湿扭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