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桑酒蹲在房梁上,清楚看见了他们藏在袖口的暗刃。
看来他们是来取段瑾安性命的。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刺客分工明确,一人站在窗口望风,另外两个轻手轻脚靠近床榻。
掀开帘帐,只见床上躺着的美男子,正是画像上那人。
两名刺客毫不犹豫,手起匕落,当即就往段瑾安胸口刺去。
然下一秒,一柄软剑便悄无声息从他们身后没入,又从胸口贯穿出来。
桑酒连杀两人,速度之快,下手之准。
两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便僵硬着倒下了。
在窗口望风的刺客反应过来,当即翻了出去,拔腿就跑。
桑酒哪能放他离开,立马追了上去。
段瑾安从床上坐起,赶忙喊了一声:“留活口!”
他怕桑酒手一快,又直接把人杀了。
桑酒几个起落,就飞到了那刺客跟前。
那刺客见跑不掉,便想拼死一搏。
然而他还没出招,便见寒光一闪,剑影如雨,紧接着手脚传来剧痛,手上的剑“哐当”掉了下去,整个人也直直下坠。
摔在地上时,他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惊骇地看向桑酒,声音都在打颤:“你……你是惊鸿?”
杀手榜上常年排名第一的杀手,没人知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他的惊鸿剑法出神入化,故而人人都称他为惊鸿。
桑酒笑了笑,“被你认出来了,可惜迟了。”
她弯腰提起对方的衣领,跟提着小鸡仔似的,把人带了回去。
段瑾安已经披衣起身,还唤了弄墨进来掌灯。
看到床边的两具尸首,弄墨被吓了一大跳,“有刺客?世子没事吧?”
“没事。”
段瑾安墨发披散在身后,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冷意。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王府里行刺?”弄墨话一出口,又很快意识到什么。
王府守卫森严,这些人能轻易潜入,只怕是有内鬼跟他们里应外合。
这时,桑酒也把那刺客带回来了。
“世子,您要的活口。”
她把人往地上一扔,再抬头时,发现段瑾安和弄墨都直直盯着自己。
尤其是弄墨,几乎是当场愣住了。
“怎么了?”
桑酒一开口,便发现自己好像忘了蒙脸?
刚才那黑巾掉了,她都没来得及捡起来,刺客就来了。
怪不得刚才追出去时,总觉得脸上凉嗖嗖的。
短短一瞬间,弄墨惊了两次。
一是惊讶,这暗卫居然是女子,二是惊艳,这女子居然长得这么美。
主子身边常年跟着暗卫,弄墨早已习惯,但他们都蒙着脸,他也分不清谁是谁,而且也不常见他们出现。
就抓虫子那会儿,弄墨也见过这个暗卫,他还以为对方也是男子呢。
有世子作为参照,他时常觉得那些美人儿也不过如此。
却不想,天下间竟还有容貌胜过世子之人。
段瑾安也沉沉盯着那张脸,只是没说话。
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中,桑酒找到了自己的黑巾,熟练地把脸蒙上了。
弄墨顿觉可惜,这般容貌若仙的美人,居然是个暗卫,得时刻蒙着脸。
这简直就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段瑾安收回了视线,看向地上的刺客,沉声问道:“你们是受何人指使的?”
那刺客已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插翅难逃,只得从实招来,“是段闫,给了我们一人一万两银子,买你的命……”
弄墨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二老爷,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动手了。”
段瑾安并不意外,白天被打了一顿,段闫心中有气,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取了他性命。
“把他们都交给父王处置吧。”
段瑾安扫了一眼那两具尸首,吩咐弄墨。
弄墨却有些犹豫,“王爷一向宅心仁厚,又顾念手足之情,未必能狠下心处置二老爷。”
譬如今天,即便以为二老爷想下毒害死世子,王爷也只是打了二老爷一顿鞭子而已。
“父王若是不处置,本世子自会再出手。”
段瑾安淡淡道。
他也知道父王是个老好人,但总该让父王看清楚段闫暗藏的险恶用心。
“是。”
弄墨当即叫了几个侍从进来,把几个刺客都拖下去了,又清理干净地上的血污。
桑酒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自觉退下,“属下告退。”
她刚要回房梁上蹲着,段瑾安却突然叫住她。
“等等。”
桑酒抬起头,“世子还有何吩咐?”
“你屡次立功,应当嘉奖。”段瑾安沉吟几秒,“想要什么赏赐?”
桑酒眼睛亮了亮,想也不想便答道:“黄金。”
当然是多多的黄金。
段瑾安盯着那亮起的眸子,唇角不由勾了勾。
贪财。
“那就赏你百两黄金吧。”
桑酒垂下头,“多谢世子。”
好吧,虽然世子狠毒又矫情,但他大方啊。
桑酒决定以后不在背地里吐槽他了。
惊险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二老爷买凶刺杀世子的事便传遍了王府。
段闫接二连三想谋害世子,还证据确凿,平南王也不再袒护他,直接将人扭送至官府。
“人证物证俱在,二老爷这回只怕是死罪了。”弄墨只觉得大快人心。
段瑾安哼了声,“就算不死,本世子也要他一辈子被关在大牢里受尽磋磨,别想再出来。”
弄墨摸了摸鼻子,二老爷是瞎了眼,连世子都敢惹。
外人只知世子俊美如神,又饱读诗书,是谪仙般的人物,却不想他比阎王爷还可怕呢。
这时,一名侍从前来禀报道:“禀世子,闻小侯爷和闻小姐来了。”
段瑾安眼皮掀起,“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便有一男一女进了清风院。
男子年近弱冠,一身红衣张扬又潋滟。
女子也有十六七了,身姿婀娜,面容秀美,宛如一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
一进门,闻宴就咋咋呼呼喊了起来,“听说你昨天中了毒,半夜又遭遇了刺客?”
他上下打量着段瑾安,见人好端端坐在那里,又啧啧道:“果然祸害遗千年,这都没事。”
闻月嗔了他一眼,“瑾安哥哥劫后余生,大哥怎么能这么说?”
说完又关切地走上前来,“瑾安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段瑾安皱了下眉,闻月便识趣地离他一米外停了下来。
闻宴也不见外,一屁股在桌边坐下。
平南王府和靖北侯府沾亲带故,几人又年岁相仿,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只是闻宴好舞枪弄棒,力壮如牛,时常嫌弃段瑾安这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弄墨倒了茶来,“闻小侯爷,闻小姐请用茶。”
桑酒蹲在房梁上,啃着热乎乎的肉包子,香得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混脸熟了就是好,这包子是弄墨给的,还是小厨房里专门做给世子吃的。
在给世子传早膳的时候,弄墨偷偷给了她几个。
就冲着这份仗义,以后要是遇到危险,她第一个救世子,第二个救他。
闻宴努了努鼻子,环顾一眼四周,“哪儿来的肉包子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