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把药碗放在床头矮几上,“殿下昨夜宿在书房,今儿一早又去上朝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沈尧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是殿下的寝宫?”
仔细一嗅,身上的被子,果然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本以为太女把他带回来,会随意安置,却没想到,她竟让自己住在了她房中……
新月点头:“殿下吩咐了,让沈公子好好养病,趁热把药喝了吧。”
太女宅心仁厚,救助过不少人,但像这次直接把人带回宫里的,还是头一次见。
新月隐隐看出这位沈公子在太女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对他也是十分客气。
亲自盯着他喝完药,新月又道:“我叫新月,沈公子若有事,喊一声即可。”
说罢转身出去了。
沈尧穿着里衣,丝绸的材质柔滑舒适,腿上的伤,不知何时又换过药了。
躺了太久,他想下床活动一下,撑着身体走到窗边。
昨天风雨交加,今日却是雨过天晴,一株海棠花开得正盛,淡粉色的花朵缀满枝头。
淡雅的花香若有似无,沈尧心情难得这般平静。
“吱呀——”
殿门被打开,沈尧转过头来,一眼看到那清丽的身影,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怎么下床了?身体好些了吗?”
桑酒一身朝服,金线绣成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
而比凤凰更耀眼的,是她本人。
沈尧一时竟看痴了,直到桑酒走近,抬头在他额头探了探,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嗯,不烫了……”
桑酒收回手。
沈尧俊脸又热了起来,垂头道:“承蒙殿下出手相救,小人愿留在殿下身边伺候,端茶倒水……”
“本殿下身边,不缺伺候的人。”桑酒轻摇头。
沈尧神色一暗,莫大的失落和苦涩漫上心头。
她的意思是,要赶他走吗?
“倒是缺个暖床的……”桑酒笑着加了一句。
沈尧心头一荡,被她笑意盈盈的眸子盯着,面庞更热了。
“你可愿意跟在本殿下身边?”桑酒温声问道。
“我愿意!”
沈尧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
说罢又有些羞赧,漂亮的脸庞连同耳根,都红了个彻底。
桑酒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他带着淡淡粉意的脸颊,眼神赞赏。
“时常听闻沈家小公子艳冠京城,当真是比海棠花还娇……”
提起沈家,沈尧心中微沉。
是啊,他刻意接近太女,本就是为了替母亲平冤。
他母亲为官清廉,体恤百姓,却被人诬陷贪污。
沈家上下四十余口人,一夕之间万劫不复,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还有被贬为奴籍的幼弟,族人,都在等着他去解救……
他要想方设法得到太女的宠爱,才有机会翻盘。
沈尧微微垂眸,主动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薄唇缓缓靠近,含羞带怯地,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桑酒眼睛眨了眨,没有拒绝。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沈尧脸颊发烫,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轻抱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他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全凭感觉。
轻轻撬开她牙关后,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了章法。
窗外海棠摇曳,粉色花瓣飘落,在这暧昧深吻中,花香都变得甜腻。
本是沈尧主动的,可吻着吻着,桑酒却占了上风,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背,将他紧紧贴向自己。
沈尧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成了一团浆糊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完全沉浸在这缠绵亲吻中,被吻得意乱情迷……
气氛正火热时,门外忽然响起新月的声音——
“禀殿下,苏公子来了……”
沈尧从沉沦中被拉回现实,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苏公子是谁?
恍然间,他记起两个月前听到的一则传闻,女帝为太女和苏丞相之子苏清墨赐婚……
当时他娘还未被诬告,沈家还没被抄家,他还是千娇万宠的小公子,听小厮说完,不过有些艳羡,转眼便抛到脑后。
而现在,乍然想起,他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苏清墨是她未婚夫……还贵为丞相之子,与他像是云泥之别。
桑酒缓缓睁开眼,唇瓣被沈尧碾磨得发红,神色倒是波澜不惊。
“请进来吧……”
沈尧抱在她腰间的手,一瞬间收紧了几分。
她不怕被苏清墨看到吗?
“阿尧,先松开吧。”
桑酒轻拍了下他后背,温声说道。
沈尧软软靠在她身上,气力虚弱道:“不知是不是方才吻得太久了,这会儿感觉头有些晕……”
苏清墨踏进殿内,恰好听见这一句,脸色一变。
目光扫过来,看到窗边那对抱在一起的身影,眸色更是蓦然发红。
他进宫陪凤君下棋,方才在出宫路上,巧遇三皇女温如玉。
温如玉告诉他,太女昨日捡了一位俊美小公子,还将人带回了东宫,他这才突然赶来。
没想到,居然是沈尧……
沈尧见了他,这才慢吞吞从桑酒身上起来,还冲他笑了笑:“苏公子,好久不见。”
桑酒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阿尧和苏公子认识?”
沈尧俊美的脸庞还带着晕红,抿唇笑道:“聚会上见过几次。”
苏清墨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成拳。
同为京中贵公子,沈尧的容貌冠绝京城,凡是见过他的,无不惊艳赞叹。
而苏清墨虽素有才子之称,仪表却只称得上是斯文清秀,远比不上沈尧。
每每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总免不了要被沈尧夺去风头。
桑酒这才将视线落在苏清墨身上,“苏公子突然登门,可是有事?”
苏清墨听她称呼自己“苏公子”,更是委屈得心头酸涩。
为什么她亲昵地喊沈尧为“阿尧”,而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她却如此生疏?
“我……”苏清墨顿了顿,忽灵机一动,“过两日是祈灯节,不知殿下可有时间?我想约殿下一起去放灯。”
在苏清墨期待的眼神下,桑酒歉意摇头:“抱歉,本殿下近来公务繁忙,怕是不能陪苏公子了……”
她待人一向温和,但沈尧敏锐发觉,她对苏清墨的态度有些疏离,明显和对自己的纵容宠溺不同。
难道说,她根本不喜欢苏清墨?
想到这里,本来还有些失落的沈尧,眼中又有了神采。
“殿下,我腿上的伤,好像又疼了,能否劳烦殿下帮我看看……”
沈尧轻扯着她衣袖,漂亮的眸子,水汪汪望着她,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爱怜的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