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守墓人的烙印
晨光漫过断崖时,晚秋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痛。她撸起袖子,看见昨天被断笛刺伤的地方,竟浮现出个淡红色的笛形印记,像朵含苞的花,纹路与那支白玉笛的刻痕一模一样。
“这是……”周砚凑过来看,指尖刚触到印记,就被一股暖流弹开,“好烫!”
晚秋抚摸着印记,那温度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不灼人,却带着种沉甸甸的归属感。她忽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插图——守墓人成年时,身上会浮现“守”字烙印,那是与活笛绑定的证明。
“看来我真成了新的守墓人。”她将白玉笛从布包取出,笛身与印记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嗡鸣,崖下的云雾竟随着笛声旋转起来,露出隐藏在深处的石阶,“它在给我们引路。”
石阶蜿蜒向下,两侧的石壁上布满凿痕,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未清理的工具——显然是近代才开凿的。周砚捡起块带木屑的石头,上面沾着新鲜的树脂:“这条路是最近才启用的,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来过。”
晚秋的印记突然发烫,她按住石壁,发现块松动的石头后面藏着张纸条,字迹潦草却用力:“七月初七,血月当空,三墓共鸣,万魂出世。”纸条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眼眶里点着两点红。
“是藩王的余党!”周砚认出这标记,与之前阴兵腰间的徽章一致,“他们想利用血月让三座古墓的冤魂同时暴走!”
石阶尽头是片隐蔽的山谷,谷底散布着数十个新坟,坟头都插着支小小的木笛,笛孔里塞着黄纸。晚秋拔出一支,黄纸上写着“丙戌年生,辛丑年卒”,正是去年冬天失踪的村民生辰八字。
“他们在收集生魂!”晚秋的声音发颤,木笛上的怨气与活笛的纯净形成鲜明对比,“用活人献祭,给血月那天储备力量。”
山谷中央有座破败的祠堂,匾额上“李氏宗祠”四个字被泼了黑狗血,朱漆剥落的门板上,用鲜血画着个巨大的阵法,阵眼处插着支黑笛,笛身刻满倒刺,正往地下渗透黑气。
“这是‘噬魂阵’!”晚秋翻出爷爷的笔记,手指点着其中一页,“以宗祠为基,用同姓族人的生魂喂养,能在血月之夜打开地狱之门,放出被镇压的恶鬼。”
周砚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我好像能听见他们说话……那些木笛里的魂魄在哭。”他指着黑笛,“那东西在指挥它们,说要‘报答’守墓人的恩情。”
“是反语!”晚秋的印记烧得更烫,“守墓人世代守护古墓,阻止恶鬼出世,这些余党恨我们入骨,才用这种方式报复!”
她举起白玉笛,笛身的“守”字亮起金光,与黑笛的黑气在空中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祠堂里的牌位突然剧烈晃动,牌位后露出个暗格,里面堆满了泛黄的卷宗,最上面一卷写着“守墓人历代名录”。
晚秋翻开卷宗,里面贴着泛黄的肖像,每幅肖像的手腕处都画着笛形印记,最后一页贴着张少年的照片,眉眼竟与山谷里那个小红袄男孩有七分相似。照片下写着行小字:“民国三十八年,李永年,牺牲于噬魂阵。”
“是爷爷的爷爷!”晚秋的眼泪滴在照片上,“他当年没能毁掉噬魂阵,只能用自己的魂魄暂时镇压,那个男孩……是他的残魂化成的!”
黑笛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谷里的木笛同时响应,新坟里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抓向两人的脚踝。周砚将晚秋护在身后,自己却被只手抓住小腿,皮肤瞬间泛起黑紫。
“用活笛!”周砚忍着剧痛喊道,“它能净化这些怨气!”
晚秋举起白玉笛,按爷爷笔记里的记载吹奏起来。笛声并不高亢,却像春雨般渗透人心,那些惨白的手接触到金光,纷纷缩回地下,木笛上的黄纸自动燃烧,化作点点星火。
黑笛的黑气越来越弱,祠堂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的刻字:“噬魂阵破,需以烙印为引,血亲为祭。”
“血亲……”晚秋看向周砚,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黑紫已经蔓延到膝盖,“你是李永年的曾外孙,我们流着相同的血!”
周砚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抓住晚秋的手,将她的印记按在自己的伤口上:“用我的血,快!”
金光从印记涌入周砚体内,与黑紫对抗,他疼得浑身颤抖,却笑着说:“别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查清真相的。”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时,黑笛“咔嚓”一声裂成两半。山谷里的新坟冒出青烟,那些生魂化作蝴蝶,绕着白玉笛飞了三圈,然后消失在晨光里。
晚秋的印记彻底变成红色,像朵盛开的花。她将周砚扶出山谷,卷宗里的肖像手腕处,笛形印记都泛起红光,仿佛在向他们点头。
“还有最后一座古墓。”晚秋望着远处的雪山,那里是名录上记载的最后一个地点,“血月还有七天,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
周砚的伤口结了层金色的痂,他看着晚秋手腕上的印记,突然笑了:“以前觉得守墓人是诅咒,现在才明白,这烙印不是束缚,是传承。”
晚秋握紧白玉笛,笛身传来温暖的回应。她知道,从今往后,无论遇到多少噬魂阵,多少黑笛,她都不会再害怕——因为这烙印里,藏着无数守墓人的勇气,和那句刻在心底的话:
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