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往日里这里是整个大周最肃穆、最令人窒息的地方,连掉根针都能听见。但今天,这里的画风有点歪。
“王爷!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您乃先帝嫡子,又有定国安邦之功,这皇位非您莫属啊!”
“您若不坐这龙椅,老臣……老臣就撞死在这柱子上!”
御书房外,跪着乌压压一片白胡子老头。为首的是当朝太傅苏文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脑门都在青石板上磕紫了。
御书房内。
萧景珩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就是当皇帝的日子?”
他随手将奏折扔在桌上,“每天卯时(凌晨5点)就要起床上朝,听这帮老头子吵架?然后批这些废话连篇的折子批到子时?”
“可不是嘛。”
林晚正盘腿坐在旁边的软塌上,手里捧着一碗刚从御膳房顺来的冰糖燕窝粥,吃得津津有味。
她一边吃,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她刚才找宫里的老太监打听来的“皇帝作息表”。
“夫君你看,”林晚指着纸条上的密密麻麻的行程,“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二点睡。全年无休,只有过年能歇三天。而且还要管天管地,哪里发洪水了要管,哪里闹蝗灾了要管,就连后宫妃子吵架也要管。”
林晚啧啧两声,一脸嫌弃:“这哪是当皇帝啊?这分明是当‘高级长工’啊!而且还是没工钱的那种!”
“没工钱?”萧景珩挑眉。
“对啊!”林晚理直气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库的钱就是皇帝的钱。可是皇帝花钱还要被御史骂‘奢靡’,想修个园子都要被骂‘昏君’。这那是老板?这分明是被道德绑架的冤大头!”
萧景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看向窗外那些还在哭嚎的大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让他们闭嘴。”
“别急。”林晚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这皇位总得有人坐。咱们不想坐,得找个‘替死鬼’……哦不,找个‘接班人’。”
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宗室族谱》,像选菜谱一样翻了起来。
“先帝的儿子基本都被祸祸光了,剩下的都是些旁支。咱们得选个年纪小、听话、没野心,最好……还长得喜庆的。”
“喜庆?”萧景珩不解。
“对啊,吉祥物嘛,当然要喜庆。”
林晚嘿嘿一笑,“来人!传令下去,把京城里所有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宗室子弟,都给我叫进宫来!本王妃要……面试!”
……
半个时辰后。
御书房变成了“幼儿园”。
七八个锦衣玉食的小男孩,战战兢兢地站在大殿中央。他们的父母都被挡在外面,此刻面对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景王和“吃人不吐骨头”的景王妃,一个个吓得腿肚子转筋。
“别怕别怕,婶婶又不吃人。”
林晚笑眯眯地拿着一盘桂花糕,像个狼外婆一样走下台阶,“来,谁想吃糕点?”
孩子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动。
只有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男孩,吸溜了一下鼻涕,怯生生地举起了手:“我……我想吃。”
“好!有胆色!”
林晚把盘子递给他,“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
小胖子接过糕点,啊呜一口咬掉半个,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叫萧元宝,我爹是……是那个喜欢养鸟的闲王。”
“萧元宝?”
林晚眼睛一亮,“好名字!招财!”
她转头看向萧景珩:“夫君,这个怎么样?看着就福气。”
萧景珩看了一眼那个满嘴点心渣的小胖子,嘴角抽了抽:“是不是……太蠢了点?”
“蠢点好啊!”
林晚压低声音,“太聪明的不好管。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心宽体胖的,只要给他好吃的,估计让他盖玉玺他都乐意。”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晚又问了几个问题。
“元宝啊,你想当皇帝吗?”
萧元宝吓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不想!我爹说当皇帝会短命!还会没头发!”
“噗——”
林晚差点笑喷。这闲王的教育还真是……别具一格。
“那如果让你当皇帝,每天都能吃桂花糕,还能睡懒觉,不用背书,你愿不愿意?”
萧元宝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两个铜钱状:“真的?不用背《论语》?”
“不用!婶婶说了算!”
“那我当!”萧元宝斩钉截铁,“只要给我吃肉,不让我背书,我什么都干!”
“成交!”
林晚一拍大腿,转头对萧景珩说道:“就他了!这孩子有前途!目标明确,需求简单,是个好苗子!”
萧景珩看着那个为了几块糕点就卖身的小胖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行吧。你高兴就好。”
……
选定了“吉祥物”,接下来就是搞定外面那群老顽固了。
林晚领着萧元宝,萧景珩黑着脸跟在后面,三人走出了御书房。
“各位大人!别哭了!嗓子不疼吗?”
林晚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群大臣,“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新皇帝,我们选好了!”
“什么?!”
苏太傅猛地抬头,看见那个还在舔手指头的小胖子,差点背过气去,“这……这不是闲王家的那个……那个草包吗?!”
“苏太傅,慎言。”
萧景珩冷冷地开口,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此乃……天选之子。”
“天选?”苏太傅哆嗦着,“哪里天选了?”
“问得好!”
林晚接过话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刚才我们在御书房,列祖列宗显灵了!一道金光直射这孩子的脑门!那是先帝托梦,指定要传位于他!”
“而且……”林晚指了指萧元宝圆润的脸庞,“你们看这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盛世明君之相!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这孩子仁厚。他当了皇帝,绝不会乱杀忠臣,也不会瞎折腾。各位大人不是总说要‘垂拱而治’吗?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苏太傅愣住了。
他虽然迂腐,但不傻。
景王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么接受这个听话的小胖子,大家相安无事;要么……景王若是真坐上去,以他那杀伐果断的性子,在场这帮老臣,怕是没几个能善终。
更何况,这小胖子虽然看着呆,但确实是皇室血脉,法理上说得过去。
而且,弄个小娃娃当皇帝,他们这些顾命大臣岂不是更有话语权?
苏太傅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铁牛和那群杀气腾腾的凉州兵,又看了一眼那个只顾着吃的小胖子。
“噗通!”
苏太傅跪了下去,对着萧元宝重重磕头。
“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太傅的跪下,身后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们,也纷纷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跪倒一片。
“参见吾皇!”
萧元宝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躲在林晚身后,拽着她的裙角:“婶婶,他们……他们是不是要抢我的糕点?”
林晚摸了摸他的狗头,笑得慈祥而诡异。
“乖,他们不是抢糕点,他们是以后负责给你送糕点的人。”
“不过你要记住哦,以后大事要听叔叔的,小事要听婶婶的。不然……糕点没收!”
“嗯嗯!我听话!”萧元宝用力点头。
……
三日后,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年仅六岁的萧元宝,穿着不合身的大号龙袍,像个不倒翁一样坐在龙椅上,手里还偷偷攥着一块糖。
而在龙椅旁侧,设了一张珠帘。
萧景珩被封为“摄政王”,总揽朝政军务。
林晚被封为“护国一品诰命夫人”,赐“金鞭上殿,入朝不趋”的特权。
当然,这些虚名林晚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随着新皇登基,她那个“全国首富”的计划,终于没有了任何阻碍。
御书房内。
萧元宝苦着脸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婶婶,你说不用背书的……”
“是不用背书啊。”
林晚坐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但你要练字。来,在这个位置,用朱砂笔画个圈,写个‘阅’字。对,就这样。”
“那这些呢?”萧元宝指着另一堆。
“那些啊……”
林晚看了一眼正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萧景珩,“那些是骂你叔叔的,直接扔炉子里烧了取暖。”
萧景珩嘴角微抽,睁开眼:“你就这么教他?”
“不然呢?”
林晚耸耸肩,“从小培养他的‘抗压能力’嘛。再说了,咱们这是帮他‘减负’。”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行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夫君,走,咱们去御花园烧烤!听说那边养的锦鲤……哦不,是鹿,挺肥的。”
萧景珩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眼底的冰霜彻底融化。
他站起身,牵起她的手。
“好。顺便把苏太傅家那两只仙鹤也烤了,他昨天又在朝上弹劾我‘专权’。”
“哎呀,那老头太坏了!必须烤!多放辣!”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只留下小皇帝萧元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又看了看手里的朱砂笔,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旁边打瞌睡的老太监。
“伴伴,朕饿了。能给朕……来个烤红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