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的白玉广场上,晨曦微露,将昨夜残留的血迹照得格外刺眼。
随着皇帝被“物理静音”,太子被踹下神坛,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变,终于迎来了收尾——也就是俗称的“打扫战场”环节。
铁牛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凉州亲卫,将一群锦衣华服却狼狈不堪的人押到了大殿前的台阶下。
这些人里,有太子的死忠党羽,有刚才在殿外试图负隅顽抗的禁军统领,还有……林晚的那位“好父亲”林海,以及她的“好姐姐”林柔。
“跪下!”
铁牛一脚踹在林海的腿弯处。
这位曾经在大周朝堂上长袖善舞、官至尚书的林大人,此刻像一只断了腿的癞皮狗,“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发髻散乱,官袍上沾满了灰尘和不知是谁的血迹。
而在他旁边,太子侧妃林柔虽然也被押着,却依然昂着头,满脸的不甘与怨毒。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血红色的玉佩,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萧景珩牵着林晚的手,缓缓从大殿内走出。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人玄甲染血,冷若修罗;一人青衣素净,淡然如兰。
“逆子……逆女!”
林海一看到林晚,原本浑浊的眼中竟然迸发出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摆出一副严父的架势。
“晚儿!我是你爹啊!快……快让你夫君放了我!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又转头看向萧景珩,脸上堆起谄媚而扭曲的笑:“女婿……贤婿!我是你岳父啊!之前都是误会,是被太子蒙蔽的!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噗——”
林晚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她松开萧景珩的手,慢悠悠地走到台阶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给了她生命、却又想将她推入火坑的男人。
“林大人,您这脸皮的厚度,若是拿去修城墙,咱们大周的边防至少能稳固五百年。”
林晚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金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了两下。
“一家人?当初您为了攀附太子,逼我替嫁给一个‘死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我娘病重,您为了省钱纳小妾,断了她的药钱时,怎么没想过是一家人?”
“就在刚才,您站在殿外,还在跟太子表忠心,说要大义灭亲,亲手射杀我这个‘妖女’的时候……您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每问一句,林晚就拨一颗算盘珠子。珠落盘响,清脆得像是耳光,一下下抽在林海的脸上。
“我……”林海脸色惨白,冷汗直流,“那是……那是为父糊涂!晚儿,你娘已经死了,我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要是杀了我,那就是弑父!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
林晚嗤笑一声,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刚才那老皇帝还要成仙呢,结果呢?现在还在龙椅上拉裤兜子呢。老天爷很忙的,没空管咱们这家务事。”
她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冷。
“不过,您说得对,弑父确实名声不好听。我也没打算杀您。”
林海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林晚点了点头,“我这人最讲道理。既然您这么喜欢权势,这么喜欢富贵……”
她转头看向萧景珩:“夫君,我看林大人身体硬朗,咱们凉州的煤矿最近是不是缺人?听说那里不仅包吃包住,还能锻炼身体。”
萧景珩配合地点头:“确实缺人。既然是岳父大人,那就安排个‘工头’的职位吧。不用干活,每天只要负责背着两百斤的煤筐,在矿道里走上十个来回,给矿工们做个表率就行。”
“两百斤……十个来回?!”
林海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这把老骨头,别说两百斤,二十斤都够呛!这哪里是做工头,这是要活活累死他啊!
“不!我是尚书!我是国丈!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林海凄厉地惨叫。
“带下去。”萧景珩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林海拖了下去。一路上的哀嚎声,听得周围的人头皮发麻。
处理完了老的,就剩下了小的。
林晚的目光落在了林柔身上。
“庶女!贱婢!”
林柔虽然被绑着,但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凭什么你能当王妃?凭什么你能赢?!”
她举起手中那块血红色的玉佩,尖叫道:“我有凤血玉!我是天命凤女!国师说过,得凤血玉者得天下!太子输了,是因为他没福气消受我的运势!我是要当皇后的!”
“凤血玉?”
林晚挑了挑眉,看着那块色泽艳丽、透着诡异红光的玉佩,忍不住叹了口气。
“姐姐,你脑子是不是也不太好使?”
林晚走下台阶,来到林柔面前,伸手想要去拿那块玉。
“别碰!这是我的!”林柔像护食的疯狗一样缩回手。
“行行行,你的。”
林晚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隔着手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了林柔的手腕。
“啊!”
林柔手腕剧痛,玉佩脱手而出。
林晚并没有接,而是任由那块所谓的“稀世珍宝”掉落在坚硬的石板上。
“啪!”
一声脆响。
玉佩碎成了几瓣。
更诡异的是,随着玉佩碎裂,里面竟然流出了一滩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鸡血腥味。
“这……”林柔傻眼了,“怎么会……怎么会有血?”
“因为这就是个注了鸡血的玻璃仿制品啊,我的傻姐姐。”
林晚蹲下身,用手帕嫌弃地拨弄了一下碎片,“这种‘染色注胶’的工艺,在鬼市上五文钱能买俩。你居然把它当成宝贝,还为此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不可能!这是国师给我的!他说这是前朝遗宝!”林柔崩溃地大喊,拼命想要把碎片拼起来,满手都是腥臭的鸡血。
“国师?”
林晚冷笑,“那个老神棍连皇帝都敢骗,骗你一个深闺怨妇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就是看准了你的贪婪和虚荣,拿你当棋子罢了。”
“不……我不信……我是凤女……我要当皇后……”
林柔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显然已经疯了。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林家嫡女,如今却为了几块沾着鸡血的玻璃渣子,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
“真可怜。”
林晚站起身,拍了拍手,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把她送去‘慈宁庵’吧。”
林晚淡淡地吩咐道,“听说那里的师太最擅长‘感化’疯子。让她在那里面壁思过,每天抄经三千遍,什么时候把这股子疯劲儿抄没了,什么时候再给她饭吃。”
“是!”
几名亲卫上前,架起疯疯癫癫的林柔,拖出了广场。
随着林家父女的下线,广场上剩下的太子余党,一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他们看着台阶上那对年轻的夫妇,就像看着掌握生死的判官。
“至于这些人……”
萧景珩目光扫过这群曾经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的权贵。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啊!”众人齐齐磕头。
“饶命可以。”
林晚又拿出了她的小算盘,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灿烂(核善)。
“咱们来算算账。”
“刚才攻城的时候,你们家的私兵损坏了多少公物?吓坏了多少百姓?还有,这些年你们跟着太子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这笔账,得连本带利地算清楚。”
“铁牛,拿纸笔来!”
林晚大手一挥,气势如虹。
“让他们写欠条!每个人,按家产的八成……不,九成来赔!少一个子儿,就去凉州挖煤!”
“九成?!”
一个胖官员哀嚎一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了?那就按十成算,抄家!”
林晚冷哼一声,“正好国库空虚,拿你们填坑,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
日上三竿。
一场血腥的宫变,最终以一场轰轰烈烈的“抄家还债”运动落下了帷幕。
没有大清洗的血流成河,只有无数辆满载金银珠宝的马车,从各个权贵府邸驶出,源源不断地运入国库。
京城的百姓们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个个拍手称快。
“听说了吗?那个贪官赵大人家被抄了!搜出了十万两白银啊!”
“活该!景王殿下仁义啊!没杀他们头,就是让他们倾家荡产了而已!”
“景王妃才是真厉害!听说她拿着算盘,把那些贪官算得裤衩子都不剩!”
金銮殿内。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被熏香掩盖。
那把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此刻空荡荡的。
萧景珩并没有坐上去。他只是随意地坐在御阶上,手里擦拭着那把染血的长枪。
林晚坐在他身边,正在清点这一波“抄家”的收获清单。
“发财了,这次是真的发财了。”
林晚看着清单上那一串串零,笑得合不拢嘴,“有了这笔钱,咱们不仅能修缮皇宫,还能给凉州的兄弟们发一笔厚厚的抚恤金,甚至还能在全国开一百家济世堂分号!”
萧景珩转头看着她,眼底的杀气早已散去,只剩下深深的温柔。
“晚晚。”
“嗯?”
“这江山,我打下来了。”
萧景珩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但这龙椅,太硬,也太冷。我不想坐。”
林晚放下清单,认真地看着他。
她懂他的意思。
那个位置,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堆出来的。坐上去,就是孤家寡人。
“不想坐就不坐。”
林晚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咱们找个冤大头……哦不,找个合适的宗室子弟来坐。咱们当个摄政王,或者……逍遥王,不是更自在?”
“只要咱们有钱,有兵,有手艺……这天下,谁敢给咱们脸色看?”
萧景珩笑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
“好。”
“听你的。”
“咱们做一对……最有钱的闲散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