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雨总来得缠绵,细密的雨丝敲打着落地窗,织成一片朦胧的雨幕,将整座城市裹进微凉的湿润里。林小满坐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梧桐木牌上“阿影”二字,鼻尖萦绕着木牌上淡淡的梧桐花香,耳边是雨声与铜铃偶尔的轻响,静谧又温柔。
这是她带着阿影的旧物回到公寓后的第三个雨天。从前她最怕雨天,尤其是深夜的雨,总让她想起老楼里漏雨的窗台,想起独自在家时的孤单。可如今,有铜铃在侧,有阿影无声的守护,连雨天都变得温柔起来。
傍晚时分,雨势渐渐变大,狂风卷着雨丝,狠狠拍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小满正对着电脑处理工作,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心烦意乱,加上窗外嘈杂的雨声,心底渐渐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书桌前的铜铃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叮铃——叮铃——”,铃声不再是往日的轻快或绵长,而是带着几分急促,却又依旧温柔,像是在回应着窗外的风雨,也像是在安抚着她烦躁的情绪。紧接着,铃身溢出一缕温润的暖光,缓缓漫过书桌,落在她的手边,暖融融的,驱散了雨天的寒凉。
更让她惊喜的是,一股熟悉的、微凉的气息渐渐浓郁起来,不再是往日那般淡淡的、稍纵即逝,而是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像阿影就坐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林小满心头一震,下意识停下动作,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铜铃,眼底满是期待。
“小满,”一道清浅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没有雾般的朦胧,没有沙哑的模糊,就是阿影独有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别烦躁,慢慢来,我在。”
林小满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梧桐木牌上。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哽咽,却又无比轻柔:“阿影,是你吗?我真的听到你的声音了,是你对不对?”
“是我。”阿影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铜铃轻柔的震颤,“雨天风大,别着凉,也别为了工作委屈自己。就像从前在老楼里那样,不管外面风雨多大,我都会陪着你。”
林小满点点头,泪水掉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满心的欢喜与温暖。她伸出手,轻轻拂过铜铃下方的空气,像是在触碰阿影的身影,“阿影,我好想你,我好想再看看你,哪怕只有一眼。”
“对不起,小满。”阿影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却依旧温柔,“我不能再以清晰的模样出现了,我的魂魄快要彻底消散了。但你不用难过,我会借着铜铃,借着这气息,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再也不需要我牵挂的那一天。”
“我一直都需要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需要你。”林小满哽咽着,“阿影,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未说尽的话,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我都帮你做,我都帮你完成。”
阿影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响起,带着几分释然与叮嘱:“我没有放心不下的事了,心愿达成,也看到你好好生活,我很安心。小满,往后的日子,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熬夜,不要轻易委屈自己。”
“遇到挫折的时候,不要害怕,不要退缩,想想小时候,想想我们在老楼里的日子,想想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要勇敢,要坚强,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要一直开心,一直幸福。”
“还有,好好守护那些信物,就像守护我们的回忆一样。但也不要一直活在回忆里,要好好往前走,去认识更多的人,去经历更多的事,去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我会在另一个地方,默默看着你,为你祝福。”
每一句叮嘱,都温柔得不像话,每一个字,都藏着阿影满满的牵挂与爱意。林小满认真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将这些话深深记在心底,刻在骨子里。她知道,这或许是阿影最后一次清晰地跟她说话,或许再过不久,连这声音、这气息,都会渐渐消散。
雨势渐渐变小,铜铃的震颤也慢慢平息,阿影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微凉的气息也开始一点点淡去。林小满伸出手,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可手里只剩下满满的空气,只剩下铜铃残留的暖光。
“阿影,我记住了,我都记住了。”林小满轻声呢喃,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好好生活,会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会一直记得你,一直想着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铜铃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最后一声温柔的声响,像是阿影最后的回应,像是他温柔的祝福。暖光渐渐淡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剩下雨声依旧缠绵,只剩下书桌前的照片、木牌与铜铃,静静摆放着,承载着十八年的陪伴与牵挂。
林小满坐在书桌前,紧紧攥着梧桐木牌,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夜空。她知道,阿影或许快要彻底消散了,但他的温柔,他的叮嘱,他的守护,会一直留在她的生命里,借着铜铃,借着回忆,陪着她,走过往后每一个雨天,走过往后每一段漫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