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秋籽凝香与同谱和鸣
秋分的晨露在“连理苏”的叶片上凝成珠,紫粉与青灰的叶瓣相触,珠儿便顺着纹路滚落,砸在药魂木的石座上,溅起细小的香雾。林婉儿蹲在竹篮旁,分拣着刚采收的混种紫苏籽,指尖捻起的籽粒泛着油润的光,紫黑、粉褐、青灰三色在掌心交织,像把揉碎的星河。
“南洋的‘跨海苏’结籽了!”小芽儿举着个贝壳盒子冲进药圃,盒里的粉褐籽粒比普通紫苏籽饱满,壳上还带着淡淡的海腥味。“阿椰姐姐说,这籽泡在海水里都能发芽,她们要把它种在船舷上,让船走到哪,紫苏就长到哪。”
她的画册新页上,画着艘插满紫苏的船,帆上写着“四海同航”,船尾的浪花里钻出无数株新苗。旁边贴着张西域的沙画,老药农的孙子用沙漠苏籽拼出了支笛子,笛孔处嵌着断星崖的“三色苏”籽,像串会发声的珠链。
小石头正在用“韧苏”的秸秆扎谷囤,金黄的秸秆在他手里弯出圆润的弧度。“城里西医院的《紫苏谣》唱片卖火了,”他把扎好的囤子摆在药铺门口,“他们寄来版税,说要给断星崖建座‘紫苏学堂’,让孩子们学着认药、唱歌、画画。”他拍了拍囤子,“这囤子先用来装新收的籽,等学堂盖好了,就当教具,让娃们知道籽是咋囤的。”
药魂木的石座旁,新砌了个圆形的晒谷场,场边用各色紫苏杆拼出“同源”二字。阿芷把混种的籽摊在竹匾里,阳光透过籽粒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你太爷爷当年晒籽,总爱边晒边数,”老人用手指拨弄着籽粒,“说每粒籽都藏着个春天,数着数着,心里就暖了。”
张清越从敦煌捎来卷竹简,上面刻着学堂孩子们集体创作的《紫苏赋》:“崖生一草,紫韵天成,随风渡海,逐雨穿陵,落地生根,四海同荣……”竹简的末端,系着枚用“飞天苏”种子做的印章,盖出的印泥带着淡淡的药香。
收籽的最后一天,各地的信使都来了。西域的少年背着沙漠苏籽,南洋的船家带来“跨海苏”种,黑风岭的男孩捧着“韧苏”根须,城里西医院的护士则带来了病人手绣的紫苏香囊。众人围着晒谷场,把带来的籽倒进同一个大缸,用长杆搅拌,籽粒碰撞的声响像首无字的歌。
小芽儿站在缸边,教大家唱新编的《合籽谣》:“籽儿圆,混成团,你来自海,我来自山,碾成粉,都是暖。”歌声里,有人往缸里撒了把断星崖的土,有人添了勺南洋的海水,有人埋了块西域的暖石,说要让这缸籽记住所有的牵挂。
林婉儿看着缸里滚动的籽粒,忽然觉得这哪里是籽,分明是无数颗跳动的心,在秋阳里紧紧相拥。太爷爷当年埋下的那株紫苏,如今已长成跨越山海的森林,而这森林的根,始终扎在断星崖的土地上,扎在每个人的牵挂里。
傍晚,分装籽种的陶瓮在药铺前排成了长队,每个瓮上都贴着小芽儿画的“同谱”花。信鸽在梁上咕咕叫着,翅膀下的羽毛沾着新碾的紫苏粉,像藏着整个秋天的香。
林婉儿知道,这些即将远行的籽种,会带着晒谷场的暖意,带着大缸里的交融,在新的土地上扎根、开花,结出更饱满的籽。而断星崖的秋,会永远在这里,像个温暖的起点,等着每个带着新种归来的人,说声:“你看,今年的籽,又添了新故事呢。”
药魂木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仿佛也在轻轻应和。风穿过晒谷场的“同源”二字,带着籽粒的清香,漫向远方,像在传唱一首没有尽头的合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