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蕾娜轻轻从维斯怀中挣脱，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光芒。
“半神是存活了很久的生命……久到甚至比当今大陆上的四大帝国历史加起来还要漫长！我们诞生的那个时代，那是一切的起点，初始的世纪！”
她的目光望向周围的黑暗，脑海中回忆着那模糊的记忆。
“那是原初混沌，生命万相的时代！天赋与血脉即是刑具……也是恩赐！”
“直到最初的王者……”薇蕾娜说到这里，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敬畏。
“……也就是我的祖父，铸下了秩序的基石……他便受到了自然的青睐！人类的血脉由此获得了重量！这才有了人类的种族繁盛！”
“同时，由于受到了自然的祝福，只要和祖父结合所诞下的子嗣，天然便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父子二人，以及旁听的莉娜和芙丽娅，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神话史诗般的故事，此刻正由亲历者娓娓说出。
要不是亲身经历了之前的恐怖，他们恐怕只会将其当作吟游诗人编造的传说。
薇蕾娜的目光落在维克多身上，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所有的半神，其血脉皆可追溯至同一源初，那便是我的祖父与祖母，他们两者的结合就诞生了强大的半神一族！”
“因此，凯撒必然和你有着血缘的联系，至于他是直接诞生于源初，还是像我这样由初代半神所诞下……我也不清楚！”
她抬起头，望向天穹那轮冰冷的暗月，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更久远的星辰：“因为在我诞生的那一刻，那个古老的时代……已经接近尾声了！”
“难怪凯撒懂那么多，实力强得离谱……原来真是个‘老怪物’！”维克多恍然大悟，心中最后那点被凯撒轻松击败的不忿也烟消云散。
毕竟，输给一个可能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古董，好像也不丢人。
“咳！”维斯闻言赶忙轻咳了一声，眼神不断瞟向薇蕾娜。
“哈哈！”薇蕾娜被父子俩的模样逗笑了，连日来的压抑似乎都消散了些。
“别瞎想！我诞生的时间，就是你第一次来圣城的时候！而且我会老，会死……我不是‘她’，我只是你的薇蕾娜！”
维斯眼中的怜惜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再次握住妻子的手，用体温传达着无声的誓言。
薇蕾娜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只有让他们知晓真相，才有可能在未来莫测的风暴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且……”想到这里，她的声音低沉下来。
“在不久的将来，半神之间会开始厮杀，世界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我一直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原本计划带着整个家族躲入地下，熬过这场战乱！至于混乱之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会迎来新生，也或许会坠入更深的黑暗！”
她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慌乱，双手死死抓住维斯和维克多的手。
另一侧的芙丽娅听到这里，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所以……那些与凯撒为敌的存在，都是半神？而他会在未来改变这个世界？”
莉娜对远古秘辛兴趣不大，但“凯撒的敌人”这几个字，被她死死刻印在脑海。
她清楚自己的定位，过多的思考不属于她，自己只要记住敌人就够了。
而一旁少女波莉的眼神则变得无比复杂。
家族覆灭的仇恨，曾经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可当听到这些秘辛时，那股仇恨忽然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时间在逐渐刺骨的寒冷中流逝。
薇蕾娜将她所知的，关于大陆分裂前的时代缓缓说了出来。
她刻意隐去了碎片的相关信息，也模糊了凯撒目前特殊而危险的状态……
当最后一道话语落下，周围只剩下风吹过冰霜枝叶的细微声响。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撼与沉思。
大陆真正的样子，各种族曾经辉煌又湮灭……这些信息如同洪流，冲刷着他们固有的世界观。
维克多沉默了许久，眼中那属于年轻人的狂傲与躁动，第一次被沉静的力量所取代。
他看向母亲，神色坚定：“我会保护好你的！”
一旁的艾拉悄悄挽住了他的手臂，眼中流露出欣慰。
薇蕾娜点了点头，心中既感温暖，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只有她自己清楚，想要让凡人的肉体突破极限，除了用特殊的方法强化，剩下的就只有移植强大血脉这一条险路。
维克多移植了独眼巨人的血脉，却因她这具分身的局限和凡人父亲的结合，血脉稀薄，连正统神嗣都算不上。
那些真正的半神子嗣，即使没有碎片，出生时肉体也有先天优势，近乎凡人极限。
在血脉加持和特殊锤炼下，他们也能突破那道天堑，肉体上到达和半神以及强大的生命相同的层次。
虽然他们没有强大的能力，但凭借单纯的实力在远古时代也是统帅，各大军团的核心人物。
而凯撒……他的肉体基础虽然还没有超越凡人极限，但碎片的存在让他能轻易跨过那道门槛。
他所要面对的，是与自身道路适配的风险与反噬。
如果凯撒在这里，就一定可以听懂这句话。
他那危险的嫁接符文，普通人使用只会瞬间崩溃，而他使用也需承受代价。
或许只有集齐完整的碎片，这种风险才会消失……
薇蕾娜将这些思绪深埋心底，只是温柔地看着儿子。
路还长，未必没有其他可能……
最终，众人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行装，平复心绪。
芙丽娅辨认了一下星辰与地标的方位，指向密林深处某个方向：“这边！”
一行人再度启程，身影逐渐没入斑驳的月光与深沉的树影之中。
林间只余下细微的脚步声和依然在消化那庞大信息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