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凯撒的身影再次消失,又出现在莫托斯面前。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搭肩膀’的姿势,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暗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莫托斯惊慌的脸,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别害怕!”凯撒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莫托斯大人都能走到烬土中层,应该很清楚,新大陆是很危险的!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这句友善的提醒,听在莫托斯耳中,却比寒冰更冷。
“你……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莫托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红潮。
凯撒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说:
“你可以试试告诉他!”
莫托斯身体剧烈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的神色,似乎多种思绪在交织。
凯撒直起身,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收回。
莫托斯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踉跄后退两步,随即猛地抓住身旁莱莉雅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里。
他死死盯着凯撒,眼神里翻涌着极致的愤怒和恐惧,以及一种扭曲的兴奋……
“好……很好!”莫托斯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努力维持着贵族的腔调。
“传奇猎魔人……我杀过!”
“那又怎么样!”凯撒转身,背对他走向格罗的方向,声音随风飘来。
“传奇猎魔人而已!”
后方的米德拉见此一幕,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他知道凯撒没有说谎,从他的角度看,其自身的力量就到达了凡俗的顶点。
而一些传奇猎魔人依靠着道具,同样可以发挥出不错的实力,可他们终究是人,工具再锋利,依旧只是工具!
下毒这或许对一些传奇猎魔人确实有用,甚至对一些大巫师同样有用。
可对于像凯撒这种,在他看来已经不算人类的存在,以及像自己这种有着各种后手的大巫师,下毒没有任何意义 。
冲突,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暂歇。
凯撒懒得再理会身后那个精神显然不正常的公爵子嗣。
他与米德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对格罗微微点头:“走吧,我们需要一个短暂休整的地方!”
格罗咽了口唾沫,从震撼中回过神,赶忙在前引路。
米德拉蓝袍上的暗紫色眼眸缓缓闭合,他转身跟上凯撒的步伐,嘴角依旧带着那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他心中暗自思索怎样合理的创造一场‘意外’,同时他相信凯撒也是这么想的……
而凯撒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刚才的强势,一半是对方确实触碰了他的底线,尽管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底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同时,他可以在这里羞辱莫托斯,但不能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杀了他。
现在的灰烬帝国,正处于各大公爵势力微妙平衡的敏感期。
而也正因为这特殊的情况,就导致了传奇猎魔人和大巫师地位的微妙变化,他们的分量开始逐渐加重。
想要猎杀这种强者,这些大公爵就必须要出动精锐的骑士团,可在当前时期没有贵族会这么做。
所以只要不是明面上杀死贵族,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公爵,甚至都无法对传奇猎魔人和大巫师做什么……
“凯撒!你好厉害呀!”而后方的小妹兰妮小跑着跟上。
她脸颊还带着激动的红晕,揪着凯撒破损的皮甲边缘,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崇拜。
刚才凯撒为她们出头的那一幕,让她心跳快得不行。
凯撒侧头看了她一眼,眉毛微挑。
他刚才的反应,其实有一部分是源自血脉深处某种本能的暴怒,如同巨龙被蝼蚁觊觎,神明被凡人亵渎。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但并非不可控,他只是……顺应了它!
而后方的老猎魔人艾蒙德和卢克,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但眼中却闪烁着浓浓的兴奋。
正面碾压一位大公爵之子的气焰,逼退二十名鹰之骑士。
这种事够他们在酒馆里吹嘘一辈子,虽然他们只是站在后面壮声势,但这不妨碍他们出手的事实。
“凯撒,你怎么看这个莫托斯?”米德拉走到凯撒身侧,手指摩挲着宝石戒指,目光却望向远处三号裂缝所在的暗红色山脉。
凯撒沉默了几秒,给出了一个让米德拉都有些意外的评价:
“他可能……是真的蠢!”
不是伪装,不是深藏不露,而是纯粹的愚蠢与疯狂。
但偏偏这种愚蠢被赋予了不该拥有的权力和力量,就像孩童挥舞着点燃的火把在爆裂花园奔跑。
米德拉轻笑了一声,想到莫托斯的行为,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在凯撒一行人跟随格罗走向三号观测站方向的同时。
码头上,莫托斯依旧站在原地,死死抓着莱莉雅的手臂,苍白的脸上,那抹病态的红潮越来越浓。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凯撒逐渐远去的背影,瞳孔收缩,呼吸急促。
“我要他……”他喃喃低语,声音嘶哑。
“我就要他……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我要让他当我的奴隶……最不听话的那种,这样折磨起来才有意思……”
而莱莉雅空洞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她凑近莫托斯耳边,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诡异的诱导:“我们今晚不是要去‘抓龙’吗?等过了今晚再说……”
莫托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的兴奋:“对……抓龙!嘿嘿……”
随即,他不再看凯撒离开的方向,而是猛地转身,对身后惊魂未定的鹰之骑士们挥手:“走!去准备!今晚谁也不准出错!”
说着,他竟然也朝着三号观测站的方向走去。
而那名被凯撒摔晕的骑士队长,此刻已经被同伴扶起,喂下了治愈药剂,缓缓苏醒。
他摸着自己碎裂变形的胸甲和剧痛的后脑,目光复杂地看向莫托斯兴奋的背影,又望向凯撒消失的街道尽头。
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忍着剧痛在同伴搀扶下翻身上了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