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绿壤南部边境。
天穹之上的暗月已经滑至正中,清冷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在绿壤大森林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银斑。
距离魇月降临已过去数天时,这片被生命之力笼罩的森林终于展露出属于这个月份的寒意。
枝叶上凝结的露水化作细密的冰霜,在月光下闪烁着脆弱的光泽。
“呼……到边境了,应该甩开她了吧?”
维克多杵着狼牙棒,高大的身形隐藏在一处格外茂密的刺藤灌木之后。
即使保持着独眼巨人的形态,持续数小时的全力奔逃依然让他感到了疲惫。
而一旁的维斯已经恢复了人类形态。
他背靠着一棵粗壮的铁橡树,微微调整呼吸,那双经历过无数次狩猎的眼睛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经历过先前的战斗,他感觉月光在林间投下每一处的阴影,都可能潜藏着危险。
而另一侧四名克雷格家族的核心成员,正竭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薇蕾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芙丽娅,眼中带着一抹担忧:“小丫头,如果你打算回家族寻求庇护……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那可能会牵连他们。”
在先前本体降临的瞬间,她凭借血肉间微妙的联系,察觉到了莉娜和芙丽娅身上那属于凯撒的一丝血脉气息。
芙丽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穿透密林的层层黑暗,望向家族领地的方向,声音很轻:“我母亲……恐怕也在找我!维斯大人应该清楚!”
话音落下,四名克雷格成员脸上闪过惊疑。
维斯则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他的弟弟维特早已将这个消息告诉过他。
虽然当时他也无比疑惑,根本不明白那个疯女人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女儿……
随即,芙丽娅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仿佛被拖回了遥远的过去:“我小时候……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可以摆脱她的控制。那里住着一位很慈祥的老爷爷!”
“一个老爷爷能挡得住吗?”维克多脱口而出,但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维斯一记不轻不重的暴扣。
“臭小子!闭嘴!”维斯压低声音,带着教训的口吻。
维克多揉着脑袋,嘟囔了几句,却没再反驳。
他想起之前那个和自家母亲长的一样的女人,心中那点轻视顿时烟消云散。
“难道是某种自然之灵?”维斯转向芙丽娅,声音压得更低。
芙丽娅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抹摇摆神色:“我也不确定。小时候的事情太模糊了……而且我离开家族前又去过一次,却没有再见到他!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木屋和一片特别安静的花园。”
“古老生命……”薇蕾娜眼神闪烁,低声自语。
她隐约猜到了那个‘老爷爷’可能的身份,却又不敢确定。
如果是从远古时代存活至今的古老生命,或许确实能帮助他们摆脱追踪。
那些存在或许直观战力不算顶尖,但拥有的能力往往匪夷所思,哪怕是半神所获得的能力,大多都是去猎杀一些古老生命。
不过只有那些真正从那个时代诞生并延续至今的,才算得上古老生命。
虽然在中途也诞生过一些寿命极长的种族,可跟最初诞生的物种并不在一个层次,仅仅是寿命悠长而已。
而这时,维克多看向自己的母亲,身形缓缓恢复常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告诉我们一切吧!现在……我们已经没法置身事外了,不是吗?”
维斯轻轻环住薇蕾娜的腰肢,神色也无比郑重:“不要一个人撑着,我是你的男人!”
芙丽娅和莉娜默契地移开了目光,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她们的好奇。
关于凯撒的一切,对她们来说仍是一个充满迷雾的谜团,尽管她们早已知道了他的不凡。
而那四名克雷格核心成员相互对视,无声地达成共识。
他们从灌木丛中悄然起身,分散潜入周围不同的遮蔽点,警惕地监视着各个方向的动静。
薇蕾娜看着父子两人,又看了看旁边两位与凯撒关系匪浅的少女,最终缓缓叹了口气。
“我并不想让你们卷进来……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古老到你们无法想象的时代,一些本该被彻底遗忘的秘密!”
维克多握紧了狼牙棒,眼中却燃起了炽热的光芒:“母亲,难道我的那个祖母,还有刚才那个……”
“你的祖母……名叫艾尔菲娅!”薇蕾娜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是一位强大的半神。”
她顿了顿,看着父子二人惊愕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包括我也是!”
维克多喉咙滚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过往的碎片拼凑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那凯撒……”
“他也是!”薇蕾娜瞥了自家傻儿子一眼,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旁的莉娜和芙丽娅对视一眼,眼中并没有太多惊讶。
战争荒漠那场撼天动地的神战,早已让她们对‘强大的力量’有了全新的认知。
凯撒拥有这样的身份,反而让许多疑惑得到了解释。
而抱着蝎尾狮幼崽的少女波莉瞪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它的绒毛。
“那……”维斯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薇蕾娜看出他的犹豫,忽然凑近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的猎魔人先生,你要保护好我哦!”
维斯先是一愣,随即所有纷乱的思绪都被这句简单的话和那个轻吻驱散。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无比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维克多的兴趣却被彻底点燃了,那是终于接触到风暴中心的兴奋:“世界上真的有‘神’吗?他们能……毁灭世界吗?”
薇蕾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能!你不是和你祖母交过手吗?”
维克多顿时涨红了脸,想起当初在祖母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狼狈模样,尴尬地挠了挠头。
但很快,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凯撒呢?他和我们……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