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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究是落了下来。不是瓢泼,而是南京冬日特有的、绵绵密密、无边无际的牛毛细雨,混着化不开的湿冷雾气,无声地笼罩着整座石头城。雨水顺着行辕老旧的屋檐瓦当滴落,敲打在院中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滴答声,与远处市井被雨水模糊的、压抑了许多的喧嚣交织,构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黏腻的背景音。

右腿的恢复,在这阴雨天气里,似乎也染上了这黏腻滞涩的节奏。酸胀感更重,深处那阴寒的钝痛在湿气浸润下变得格外清晰,像无数冰冷的细针,顺着骨头缝往里钻。每一次尝试活动脚踝、屈伸膝盖,都伴随着筋络拉扯的、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和刺痛。左肩后的疤痕倒是不再发痒,只是偶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压到时,会传来一阵隐约的、仿佛不属于这具身体的钝痛。

我依旧每日扶着墙壁,在书房内缓慢行走,但步幅更小,更谨慎,生怕湿滑的地面和腿脚的不便让我摔上一跤,前功尽弃。大部分时间,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庭院景致。那几竿青竹在雨中瑟瑟,颜色倒是被洗得越发青翠,却也更显孤清。

张医官冒雨而来,衣襟下摆沾了些泥点。他仔细检查了我的腿伤,眉头微蹙:“湿寒入络,气血运行不畅,恢复是要慢些。方子需稍作调整,加重些祛风散寒、活血通络的药材。”他提笔开方,又嘱咐道:“近日阴雨连绵,万不可见风受寒,尤忌用冷水。晚间可用热盐袋敷于膝弯、足踝处,或有些助益。”

我点头应下。自那日他隐晦提醒“外间风雨”后,我们之间便维持着这种医患之间的、客气而疏离的默契。他不提外事,我也不问。只是每日的“医嘱”里,似乎总夹带着一丝对天气、时令、乃至“市面”的评点,如同一种无声的信息传递。今日的“湿寒入络”、“气血运行不畅”,除了指我的腿伤,是否也暗指这南京城近日的“不太平”仍在持续,甚至因这阴雨而更添阻滞?

老仆送药进来时,身上带着更重的湿气和寒意。他放下药碗,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离开,而是搓着手,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脸上带着一种混杂了畏缩和某种难以言喻神情的忐忑。

“有事?”我看他一眼,端起那碗滚烫苦涩的汤药。

“回、回大人,”老仆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方才……前门有人送来些东西,说是……说是京城骆公府上,特意捎给大人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滚烫的药汁泼出少许,烫在手背上,带来尖锐的刺痛。但我脸上神色未变,只是缓缓将药碗放回桌上。

骆养性?京城的骆公?他竟在这时,派人从千里之外的京师,给我这个被他“发配”到南京、又刚刚遇袭重伤、正处于软禁之中的“旧部”,送来东西?

是关怀?是试探?是新的指令?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东西?何人送来?现在何处?”我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是、是一个不大的包裹,用油布包得严实,还有一封信。送东西的是个陌生面孔,像个寻常脚夫,放下东西,说是骆公交代务必亲手送到大人手上,还给了小的几个赏钱,便匆匆走了,没留名姓。东西……小的不敢擅动,连同那信,都放在前院门房了。外头两位军爷……也看到了。”老仆小心翼翼地回话,目光躲闪,显然既怕惹恼我,也怕门外那两位校尉。

外头的校尉也看到了。这意味着,徐镇业很快就会知道。骆养性此举,是全然不顾徐镇业的态度,还是……本就知会过他?或者,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徐镇业也无法阻止的“关怀”?

“去把东西取来。”我吩咐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请门外两位也一同进来吧。毕竟是骆公所赐,需得有个见证。”

老仆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我的用意,但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去了。片刻,他捧着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包袱,和一枚封着火漆的信函,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身后,那两名值守的校尉也跟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平静,但眼神里也有一丝掩不住的好奇和审视。

书房里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北信”和“北赐”,骤然变得微妙而凝滞。雨声似乎也远了些。

“有劳二位。”我对那两名校尉微微颔首,示意老仆将东西放在桌上。“骆公厚意,千里寄赠,杜某感念。还请二位做个见证,以免……有所误会。”

我这话,是说给校尉听,也是说给可能很快会得到消息的徐镇业听。表明我坦然接受,并无隐瞒,也无意借此生事。

两名校尉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杜副使言重了。既是骆公所赐,副使自便便是。卑职等奉命在此护卫,不敢干涉副使私谊。”话虽如此,两人却并未退出去,依旧肃立一旁,目光落在那油布包袱和信函上。

我也不再客气,先拿起那封信。信封是普通的棉纸,上面用端正的馆阁体写着“杜文钊亲启”五字,没有落款。火漆是北镇抚司常用的纹样,完好无损。我捏碎火漆,抽出信笺。只有薄薄一页纸,依旧是骆养性那手熟悉的、筋骨内敛的行楷,内容简短得近乎苛刻:

“闻文钊南下调治,伤势反复,心甚念之。江南地湿,于旧创不利。特觅得几味北地药材,性温补,或可佐医者调理,聊表寸心。尔今在留都,当恪尽职守,静心将养。前尘已矣,来日可期。善自珍重。知名不具。”

寥寥数语,平淡克制。关怀是有的,“心甚念之”,“聊表寸心”。叮嘱也是有的,“恪尽职守”,“静心将养”。但更多的是划清界限和暗示。“前尘已矣”——云南的事,苗疆的事,包括我在北镇抚司的过往,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惹麻烦。“来日可期”——好好表现,未来或许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善自珍重”——既是关心,也是警告,在南京小心点,别再把命丢了。

没有提及我遇袭,没有问及南京近况,没有对“船锚”或刘大膀子案有任何表示。仿佛他远在京师,对南京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单纯地关心一个“旧部”的伤势,送来些药材而已。

但真是如此吗?我遇袭重伤,徐镇业震怒封锁消息,他能不知道?刘大膀子案,我下令搜查“船锚”,他能没收到风声?这封信,这包药材,偏偏在我伤势稍稳、外界“小动荡”初显、又被张医官暗示“外间风雨”的时候送到,时机拿捏得如此“恰好”,岂是偶然?

我将信纸折好,重新塞回信封,放在一旁。然后,动手解开那油布包袱。

油布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最大的一个扁平方正,打开,里面是整支的、须发俱全、品相极佳的老山参,怕是有上百年份,用红绸衬着,药香扑鼻。旁边一个长条盒子,里面是数块颜色深红发黑、质地细腻如蜡的血竭,是真腊上品。还有一个圆盒,盛着颜色金黄、半透明、质地纯净的鹿角胶,隐隐有股淡淡的腥香。除此之外,还有几包其他名贵药材,如虫草、灵芝、雪莲等,皆非凡品。

正是张医官之前提及的、难以获取的“老山参”、“血竭”、“鹿角胶”,而且品相比他描述的上品还要好上许多。其他药材,也无一不是温补气血、续筋接骨的珍品。这一小包东西,价值恐怕不下千两白银,且有价无市。

骆养性这份“恩惠”,不可谓不“厚”。

我盯着这些药材,心中没有半分得到“赏赐”的欣喜,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知道你的处境,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能给你需要的,也能轻易拿走你拥有的。好好养伤,安分守己,或许还有用处。若不安分……这些药材能救你的命,也能要你的命。

“骆公厚爱,杜某……愧领了。”我缓缓盖上锦盒,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转向那两名校尉,“还请二位代杜某,叩谢骆公关怀。这些药材,杜某会交予张医官,酌情入药,不敢辜负骆公美意。”

两名校尉看着桌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药材,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收敛。先前开口那人点头道:“副使放心,卑职等自会如实禀报指挥使大人。骆公拳拳之意,副使心领便是。”

他们口中的“指挥使大人”,自然是徐镇业。如何向徐镇业“禀报”,如何解读骆养性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就是他们,或者说徐镇业需要头疼的问题了。

“有劳。”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两名校尉又站了片刻,见我没有其他表示,便行礼退了出去,重新守在了门外。但书房内的气氛,已然不同。那包药材和那封信,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让水面下的暗流,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老仆也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我重新坐回椅中,目光落在那些锦盒上。药香浓郁,在潮湿的空气里静静弥漫。窗外雨声淅沥,仿佛永无休止。

骆养性的手,终于伸过来了。以这样一种看似关怀、实则掌控的方式。他是在安抚我?是在警告徐镇业?还是在为下一步棋布局?

徐镇业会如何反应?是觉得骆养性越界插手南京事务,心生不满?还是会借此重新评估我的“价值”和危险性,调整对我的“安置”?

张医官看到这些药材,又会作何想?是会更加谨慎,还是会觉得“后台”很硬,从而改变态度?

还有我自己……这些药材,用,还是不用?用,就意味着接受了骆养性的“恩惠”和潜在的控制,也必然会引来徐镇业更深的猜忌。不用,伤势恢复必然更慢,在这危机四伏的南京,没有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是空谈。

我缓缓闭上眼。右腿的阴寒钝痛,左肩疤痕的隐约存在感,体内那缕微弱却日渐清晰的内息,还有怀中玉饰的冰凉,袖中碎布的粗粝……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危机,在这潮湿阴冷的雨日午后,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牢牢罩在其中。

许久,我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的潭水。

“老仆。”我对着门外唤道。

老仆应声而入。

“将这些药材,好生收起来。待张医官下次来时,交予他,就说……是京城故人所赠,请他斟酌入药,务必物尽其用。”我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是,大人。”老仆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锦盒,退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雨幕。

骆养性的“恩惠”,我收了。但这“恩惠”背后是什么,我心中有数。

药材要用,伤要尽快好。只有拥有力量,才有资格在接下来的棋局中落子,而不是永远做一枚被人随意摆放、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雨,还在下。但我知道,这场雨,不会一直下下去。

而当雨停之时,便是这棋盘上,风云再起之刻。在此之前,我需要积蓄每一分力量,看清每一处暗流,然后……等待,或者,创造那个破局而出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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