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怀揣着新婚的喜悦与初得仙缘的激动,乘舟返回余杭镇。一路上,他不断回味着与灵儿相处的点滴,演练着酒剑仙所授的御剑术与心法,只觉得天地广阔,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巨网,早已在余杭镇悄然张开。
那三名被李长青拂出仙灵岛的拜月教徒,并未放弃。他们深知女娲后人关系重大,且李逍遥已与赵灵儿成亲,更是留他不得。他们提前返回余杭,暗中对真正只是感染风寒的李大娘下了更阴毒的昏睡咒,使其看起来病入膏肓,并散布谣言,将病因归咎于李逍遥去了“不干净”的地方,带回了“邪祟”。
当李逍遥兴冲冲赶回云来云去客栈,看到的便是婶婶昏迷不醒、镇上人对他指指点点的场景。他心急如焚,那三名苗人适时出现,假意关切,并拿出所谓的“忘忧散”,声称此药不仅能治好李大娘的“邪祟入体”,更能让李逍遥忘记在仙灵岛上“不愉快”的经历,以免心魔滋生。
忧心婶婶病情的李逍遥,不疑有诈,在苗人的蛊惑下,服下了那杯掺了忘忧散的茶水。
药力发作极快,李逍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关于仙灵岛、关于赵灵儿的记忆,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粗暴地抹去,迅速变得模糊、破碎,最终化为一片空白。他眼神变得茫然,只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哼,小子,跟教主作对,便是这个下场!”苗人头领看着昏睡过去的李逍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暗处,李长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早已料到拜月教会有此一招。忘忧散,乃是拜月教秘药,药性霸道,专蚀人记忆。若任由其药力完全发作,李逍遥与灵儿那段美好的记忆将彻底消失,后续命运将彻底偏离,那由“情”引发的诸多劫难与感悟也将不复存在,这并非李长青愿见。
“记忆可暂封,情缘不可断。”
就在忘忧散药力即将侵蚀李逍遥记忆核心的刹那,李长青动了。他并未现身,只是一缕精纯至极、蕴含着“守护”、“铭记”真意的混沌道韵,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悄无声息地潜入李逍遥的识海深处。
这股道韵并未强行驱散药力(那会打草惊蛇,且可能损伤李逍遥神魂),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将那些关于仙灵岛、关于赵灵儿的最核心、最珍贵的记忆碎片,小心翼翼地包裹、封存起来,隔绝了忘忧散药力的进一步侵蚀。同时,道韵模拟出记忆被“吞噬”的假象,使得李逍遥表层意识中,关于仙灵岛的一切果然变得一片空白,与中了忘忧散的症状一般无二。
如此一来,从表面看,李逍遥确实“忘记”了灵儿,符合了拜月教的预期,避免了他们立刻下杀手。但实际上,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记忆,如同休眠的火山,被完好地保存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只待合适的契机,便会轰然爆发,重现天日。
做完这一切,李长青的气息未有丝毫波动,依旧隐于虚空。
苗人见李逍遥昏迷,记忆已“失”,便假惺惺地“救治”了李大娘(实则解了部分昏睡咒),随后扬长而去,准备向拜月教主汇报,进行下一步计划。
次日,李逍遥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乏力。他看着熟悉的客栈,看着已经能够下床活动、只是还有些虚弱的婶婶,心中一片茫然。
“婶婶,你好了?我……我好像睡了很久?”他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却只觉得脑海中关于前几日的记忆一片混沌,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什么仙灵岛、什么白衣少女、什么御剑术……全都模糊不清,如同隔世。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幸好那几位苗疆客官好心,用了祖传秘药才把你救醒!”李大娘数落道,心中却也后怕。
李逍遥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却只觉得那迷雾之后,似乎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身影,让他心中莫名地一阵抽痛,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他喃喃自语,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萦绕心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逍遥变得有些沉默。他依旧会练习那套似乎本能就会的“御剑术”(酒剑仙所授已成本能,未被遗忘),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剑意不再灵动。他时常会对着东南方向的大海出神,心中充满了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惆怅与思念。
暗中的李长青,观察着李逍遥的状态,微微点头。这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思念与迷茫,本身也是一种深刻的情感体验,对于体悟“情”之大道,亦有裨益。
数日后,那三名苗人去而复返,并带来了新的“消息”——他们谎称有办法彻底根治李大娘的病根,但需要李逍遥与他们再去一趟仙灵岛,取一种特殊的“仙药”。
已然“忘记”前事的李逍遥,虽然觉得这几人有些古怪,但为了婶婶的健康,还是答应了下来。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第二次仙灵岛之行,注定将揭开被尘封的记忆,也将面对更加残酷的现实。
李长青知道,当李逍遥再次踏上仙灵岛,见到那朝思暮想却已然陌生的妻子,当被封印的记忆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开始松动时,那交织着爱、痛、愧疚与责任的复杂情感,将是他观察与体悟的又一重要节点。
青衫依旧,随行暗护。他将继续作为这出悲欢离合的见证者,于这情劫之中,寻觅那混沌大道的又一缕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