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家旁支账房内已有人影晃动。昨夜熄灭的烛火此刻竟又燃起,火苗跳动,映得窗棂上几道裂痕如同鬼魅爪痕。 赫连婉推门而入,脚步轻缓,手中茶盏未洒半滴,可她的心却如擂鼓。
她径直走向案几,打开那暗格,取出账簿,目光一扫,脸色骤变。
账页分明被人动过,几处女子主事的记录竟被裁去,边缘尚留纸屑,像是匆忙间所为。赫连婉强压心头惊惧,指尖轻抚残页,心中已有计较。她未声张,只将改动之处悄悄誊抄一份,藏于袖中,转身步出账房,步履如常。
她寻到南宫璃时,日头刚爬上屋檐,檐角铜铃轻响,风中带着初春的凉意。
“夫人,账不对头。”赫连婉低声道,将那誊抄账页递上,语气谨慎。
南宫璃接过账页,目光一扫,眉头微蹙。她未多言,只将纸张收入袖中,随即命人将账房门窗重新检查一遍,留意可疑之人出入。
她站在廊下,望着那铜铃轻晃,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看来,有人沉不住气了。”
午后,南宫璃在闺房内独坐,窗外竹影婆娑,风过时,枝叶轻响,如细语呢喃。一封无名信悄然落在案头,信封无署,纸张泛黄,边角微卷,似是被水渍浸润后又晾干。
她拆信。未见署名,只见一行字迹冷硬如刀:
“女子干政,终将引祸。若不知退,祸不远矣。”
信中夹着几片残页,正是账册中被裁去的部分。南宫璃将信纸翻转,背面隐约有墨痕,似是印章残影。她不动声色,取出袖中“幻影时空镜”,镜面微光一闪,纸背印记竟缓缓浮现,半个模糊的印章轮廓显现,像是某个赫家旁支的私印。
她唇角微扬,将信纸收起,目光却沉了下来。
“好一招先发制人。”
夜色渐浓,赫连轩在账房设局,故意留下账目漏洞,引诱反对者上钩。他命人将账册中几处女子主事的记录故意写错,又在账房内布下暗线,只待有人前来篡改,便可一网成擒。
可对方竟识破陷阱,非但未落入圈套,反倒嫁祸南宫璃“篡改账目”,将证据悄然送至赫家嫡系几位管事手中,意图挑起内乱。
赫连轩察觉不对时,账房已被封锁,账目被指“遭南宫璃私改”,一时之间,赫家旁支议论纷纷,嫡系中亦有人蠢蠢欲动。
他面色冷沉,当即命人不得出入账房,并将账目封存,准备彻查。
南宫璃却未慌乱,她步入账房,取出“幻影时空镜”,轻轻一照,镜面泛起微光,映出一道道模糊人影。她凝神细看,终于锁定一人——赫家嫡系亲信,平日里对女子主事最为不屑。她未言破,只将镜中影像记下,又见那人进入账房前,曾在赫连风书房门前短暂停留。
她目光微冷,将镜面合上,低声对赫连轩道:“有人,想借刀杀人。”
赫连轩眉心一皱,旋即冷笑:“好个借刀杀人。”
他转身对亲信低声吩咐几句,那亲信领命而去。赫连轩回身,看向南宫璃,语气低沉:“你可有把握?”
南宫璃轻笑:“我若没把握,岂会站在这里?”
她指尖轻抚镜面,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们以为,女子主事不过是一场笑话。可他们忘了,笑话,往往是笑到最后的人讲的。”
夜色如墨,赫家旁支府邸内,风声渐起。
账房门前,几道人影悄然走过,脚步无声,却带着几分急促。一人低声问道:“事成否?”
另一人冷笑:“账已改,信已送,南宫璃怕是洗不清了。”
“可有人发现?”
“未曾,只是……”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见她取出一面铜镜,似乎……不简单。”
“铜镜?”对方嗤笑,“不过是个女人的玩意儿,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我总觉得……”那人欲言又止,终是摇头,“算了,先回去吧。”
他们转身离去,未察觉身后树影中,一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南宫璃站在暗处,袖中“幻影时空镜”微微发烫,镜面映出那几人离去的背影。 她唇角微扬,轻声道:
“你们笑得太早了。”
她转身,悄然离去,脚步无声,如风过竹林。
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墙上人影如鬼魅。
一道黑影悄然闪入,翻找账册,动作迅速,手法老练。他翻出几本账目,正欲查看,忽然察觉背后寒意袭人。
他猛然回头,却只见账册静静摊开,墨迹未干,写着一行小字:
“旁支账目·试行第一卷·修订版。”
他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
他正欲抽身,却觉脚下一滑,低头一看,竟是墨水洒地,不知何时已布下陷阱。
他踉跄后退,正撞上一人。
赫连轩负手而立,神色冷峻,身后数名亲信已将出路封死。
“想查账?”赫连轩淡淡一笑,“好啊,我陪你。”
那黑影脸色惨白,挣扎欲逃,却被亲信按住,动弹不得。
赫连轩缓步上前,目光如刀:“你说,是谁让你来的?”
黑影咬牙不语。
赫连轩冷笑:“不说也无妨,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他转身,望向门外,似在等待什么。
门外,南宫璃缓步而来,手中“幻影时空镜”微微一转,映出一道模糊身影。
赫连风。
她唇角微扬,眼底寒光乍现。
“好戏,才刚开始。”
账房内,烛火一跳,熄灭。
黑暗中,唯有那行墨字,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