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外,铜铃在微风中轻响。南宫璃站在廊下,手中铜镜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微光,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容颜,而是赫连风书房内的一角桌案,隐约可见一盏尚未熄灭的烛火,火苗微颤,像是等待着什么。
“他还没睡。”她轻声道,语气不惊不怒,反倒带着几分从容。
赫连轩站在她身边,披风在风中轻轻扬起,目光沉稳如铁,“他等的,是我们这一步。”
南宫璃将镜面一收,袖中寒光隐没,“那就别让他等太久。”
翌日清晨,赫家旁支大堂内,众人齐聚。赫连轩当众宣布,将重新审查账目,并命赫连婉亲自监督。消息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有观望者,也有暗中冷笑者。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一名嫡系管事低声嗤笑,“账目都被人改过一回,再查,怕是连底裤都要翻出来。”
“可若真查出什么,那南宫璃怕是也洗不清了。”另一人眯眼,“赫连风那边,怕是要笑到最后。”
他们却不知,南宫璃早已将他们的窃语尽收耳中。
午后,账房再度开启,赫连婉在前,南宫璃在后,身后跟着数名亲信。账册被重新摊开,墨香四溢,纸页翻动间,似有暗流涌动。
“今日账房不设防。”赫连轩在门外低声吩咐亲信,“让他们进来。”
“可是……”亲信迟疑。
赫连轩冷笑:“怕什么?我们设的局,岂能不让人上?”
果然,入夜后,账房外的脚步声悄然响起。一人影闪入,动作轻盈,手法熟练,正是赫连风的心腹——赵九。
他翻找账册,动作极快,指尖翻动间,已找到目标。他正欲动笔篡改,忽然,眼角余光扫到镜面一角。
镜中,他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心头一震,猛然回头,只见账房角落一面铜镜静静地立着,镜面泛着淡淡微光,映出他的全貌,甚至连他手中的笔尖都在镜中一清二楚。
“糟了!”他低呼一声,正欲抽身,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赫连轩缓步走入,身后亲信将出路封死。
“赵九,赫连风让你来做什么?”赫连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赵九咬牙不语,手中笔一抖,墨迹洒在账册上,晕开一团黑影。
赫连轩目光一冷,抬手示意亲信上前。
“慢着。”南宫璃忽然出声,缓步走近,手中铜镜轻轻一转,镜面泛起微光,映出赵九进入账房的全过程。
“你们看。”她将镜面转向众人,“他何时进来,做了什么,有没有篡改账目,有没有试图嫁祸于人——一目了然。”
众人围拢过来,镜中影像清晰无比,赵九的动作、表情、甚至他翻找账册时的犹豫都一一呈现。
“不可能!”赵九怒吼,“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南宫璃轻笑:“你猜。”
赵九脸色惨白,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他猛地扑向南宫璃,试图夺镜,却被亲信按住,动弹不得。
“赫连风,他才是幕后主使。”赫连轩环视众人,声音低沉却有力:‘可你们看看,是谁笑到了最后?’
堂下一片寂静。
“从今往后,账务由赫连婉全权负责。”赫连轩下令,“若有不服者,可当面来辩。”
无人应声。
赫连婉站在账案前,手中账册沉甸甸的,压得她指尖微颤。她抬头看向南宫璃,眼中满是敬意。
“夫人……”
南宫璃轻笑:“你做得很好。”
夜色渐深,赫连风书房内,烛火摇曳,书案上的茶盏已凉。他坐在椅中,神色阴沉,手中握着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你输了。”
他捏紧信纸,指节发白,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
“南宫璃……”他低声呢喃,“你以为,这就完了?”
窗外,风声渐起,吹得纸张轻响,仿佛回应他的低语。
而此刻,账房外,南宫璃站在廊下,手中铜镜微微发烫。镜面中,赫连风的身影一闪而过,却也映出另一道模糊的影子——站在他身后,身形高大,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眼,冷得像冰。
她眉头微蹙,镜面随即恢复正常。
“看来……”她轻声道,“这局,还没下完。”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盈,却透着坚定。
夜色如墨,风声渐起。
账房门前,铜铃轻响,如同命运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