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之瞳”的注视如潮水般退去,混沌涡旋重归死寂,仿佛那场超越维度的无形道争从未发生。但陈凡道心深处那缕被强行烙印的“威胁评估”与“终极预案”的冰冷信息,以及最后时刻那“联线执棋者”的波动,却如同警钟长鸣,提醒着他前路之凶险,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厮杀。
他立于虚空,目光平静地扫过护法的云璃与星萤。她们虽未察觉方才那场涉及存在根本的交锋,却也敏锐地感知到陈凡身上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前辈,方才……”云璃忍不住开口,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她巡天万界,见识过无数诡异,但陈凡刚才那瞬间勃发、欲要重定乾坤的霸道意志,以及随后归于更深沉平静的状态,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
“无妨,些许跳梁小丑的窥探罢了。”陈凡淡淡一语带过,并未细说“万法之瞳”之事。此事牵扯过深,知晓反而不美。他话锋一转,看向星萤,“你体内那道文明印记,可曾稳固?”
星萤闻言,连忙收敛心神,认真感应了一下,点头道:“回前辈,已经稳固了。里面除了先祖的作战记录和求救信息外,还有关于‘星钥’更具体的线索。”
她顿了顿,努力梳理着脑海中繁杂的信息:“根据印记所示,‘星钥’并非实体,而是某种……概念性的坐标信标,共有七枚,对应着‘众星之轨’的七个核心枢纽。它们可能以任何形态存在——一块顽石,一段歌声,甚至是一个特定的念头。唯有身负特定文明传承或源初气息者,在接近时方能感应。”
“先祖们守护的,是第七星钥的线索,指向一处名为‘寂灭星璇’的古老禁区。而之前那道星门试图连接的,似乎是第一星钥所在的‘万界坟场’……”星萤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与坚定,“先祖的遗志,是希望后人能集齐星钥,重启‘众星之轨’,为所有在黑暗与毁灭中挣扎的文明火种,重建联系与希望。”
云璃静静聆听着,淡金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众星之轨”,“星钥”,“万界坟场”……这些只存在于圣焰殿堂最古老卷宗中的禁忌词汇,如今被一一证实,让她这位巡天者也心潮起伏。若此路真能重启,对于维系诸天秩序,抵御诸如“归寂教团”般的邪恶,或许有着难以估量的意义。
陈凡目光微动。七枚星钥,重启古道。这与他追寻大道超脱之路,似乎隐隐相合。在见识了“万法之瞳”这等存在后,他更加确信,想要真正超脱,绝不能局限于一方天地,必须纵览诸天,洞悉万界本源。这“众星之轨”,或许便是一条途径。
“寂灭星璇……”陈凡沉吟片刻,对照着识海中那幅得自“星语者”的古老星图。很快,他便在星图边缘一片被标记为“永眠之地”的区域附近,找到了这个坐标。那里距离他们此刻所在极为遥远,且需穿越数片已知的危险星域,包括“长眠者”可能活跃的区域。
前路艰难,但方向已然明确。
“你待如何?”陈凡看向云璃。这位巡天者的去留,他并不强求。
云璃迎上他的目光,清冷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决断:“‘众星之轨’关乎甚大,若真能重启,于秩序有益。吾既知晓,便不能坐视。在确认此事无害于秩序根本之前,吾会与阁下同行。”她选择了继续观察,也是选择了在某种程度上,与陈凡这“混沌异数”暂时站在同一阵线。
陈凡微微颔首,对此结果并不意外。有云璃这等精通净化与战斗的巡天者在侧,应对前路可能出现的“归寂教团”或其他邪祟,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他不再耽搁,心念一动,“北辰”星舰发出低沉的嗡鸣,调转方向,舰首指向星图中“寂灭星璇”的方位。
就在星舰即将启动的刹那,陈凡心有所感,忽然抬手,对着侧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混沌虚空,轻轻一抓!
嗡!
那片虚空微微荡漾,一点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七彩流光,竟被他凭空摄出,落入掌心!
这流光并非能量体,也没有实体,更像是一段残缺的、蕴含着喜悦与悲伤交织情绪的“记忆”,其气息……与星萤体内的洛兰星辉,以及之前那座星门,同出一源!
“这是……”星萤感受到那流光的同源气息,惊呼出声。
“一道残存的‘思念体’。”陈凡感知着流光中那微弱却纯粹的信息,“应是之前星门开启时,从彼端逸散而出,附着于此地虚空碎片之上。”
他指尖微动,那七彩流光如同找到了亲人般,主动融入星萤的眉心。
星萤身体一颤,眼前浮现出短暂的画面——那是一片开满奇异星形花朵的瑰丽山谷,一位年轻的洛兰少女正将一枚由星光编织的手环,戴在另一位青年手上,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幸福与对未来的憧憬。画面戛然而止,留下的唯有那跨越了毁灭与时空的、浓烈而悲伤的思念。
“是……是先祖恋人留下的……”星萤声音哽咽,泪水再次滑落。这微不足道的“思念体”,却比任何恢弘的战争记录都更让她感受到文明毁灭的切肤之痛。
陈凡默然。即便是他,面对这跨越万古的执念,心中也泛起一丝微澜。这更坚定了他前行的决心。
“北辰”星舰不再停留,化作一道坚定的灰色流光,撕裂混沌,朝着“寂灭星璇”的方向,开始了新的征程。
舰首,陈凡负手而立,目光穿透无尽虚空。
星钥,古道,文明遗火,幕后执棋……
这一切,都将在前路,渐次揭开谜底。
而他,将以手中混沌,重定前方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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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星舰启程,以及陈凡捕捉到洛兰“思念体”的景象。
金书老头书页轻颤,带着一丝感慨:“万古相思,劫火难焚……唉,这狗日的世道。小子这下算是彻底被卷进这滩浑水里了。寂灭星璇,那地方可不太平啊……”
陈长安的目光跟随着星舰前行的方向,其指尖在星图棋盘上“寂灭星璇”的坐标处轻轻一点,一枚散发着微弱、顽强星光的棋子虚影悄然浮现,与代表星萤的棋子隐隐相连。
“残念指引,星钥为标。”
“古道重启,希望不灭。”
“纵前路荆棘,亦当砥砺前行……”
棋盘之上,代表陈凡的混沌棋子,携着新加入的金色棋子(云璃)与那枚微弱的星光(星钥线索),坚定地朝着那片象征着未知与危险的棋盘区域,落下了新的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