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哥正在巡视北岭的山林,突然,他看到在山腰处,出现了一支黑衣队伍,他们扛着一块巨大的石板,正缓缓地向清源村的方向走来……
怒哥炸了毛,翅膀都快扇出火星子了!
那群黑衣人鬼鬼祟祟,扛着个大家伙,远远瞅着,顶着光都能看见上面闪着油光,明摆着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朵姐!”,他尖叫着冲向阿朵,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不好了!不好了!山下来了一群黑不拉几的家伙,抬着个大石头疙瘩,贼眉鼠眼的,肯定没安好心!”
阿朵却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地抬起手,制止了怒哥的咋呼,“我知道了。”
夜幕降临,月亮也被乌云遮了个严实。
阿朵像一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山脚下的“工地”。
那群黑衣人白天还耀武扬威,现在却鼾声震天,睡得死沉死沉的。
阿朵走到那块巨大的石板前,石板上赫然刻着五个斗大的字——“清源忠烈碑”,落款更是刺眼——“大蛊师亲题”。
阿朵眼神冰冷,从怀里摸出一缕金丝,金丝上缠绕着一根小小的赤色羽毛,那是怒哥的翎羽。
她将金丝小心翼翼地系在碑基之上,一股淡淡的,却又灼热的力量,缓缓地渗入了地下。
第二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大蛊师亲自主持“清源忠烈碑”的揭幕仪式,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菊花。
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洪亮的声音,高声道:“此碑,为纪念清源村为药仙教做出卓越贡献的忠义之士而立,吾辈当——”他猛地一甩袖子,指向石碑,“永世铭记!”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石碑之上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血光!
那些刻在碑上的名字,如同中了邪一般,开始扭曲变形!
“王大勇”三个字,血光一闪,竟然变成了“王怕死”!
“李守节”,也转成了“李卖弟”!
围观的村民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就连那些抬碑的力夫,也扔下了杠子,怒骂道:“老子们辛辛苦苦抬了一天,结果抬的是别人的假名!呸!不伺候了!”
然而,真正的反转,却在午夜悄然降临。
月亮依旧躲在云层后面,整个清源村一片漆黑。
那块巨大的石碑,竟然开始缓缓下沉,最终完全没入了土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就在石碑消失的地方,一座天然的石磨,缓缓升起,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雏鸟傲然立于石磨之上,双翼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轮盘,缓缓转动。
远处山巅,顾一白负手而立,望着清源村方向发生的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叹息道:“磨的是碑?磨的是人心啊……”
一夜过去,清源村的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蓝阿公颤巍巍地站在村口,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
那罐子其貌不扬,甚至还带着些许蜂蜡的痕迹,但罐子里装的东西,却珍贵无比——掺杂着“真实之水”的蜂蜡。
“娃儿们,都过来,都过来!”蓝阿公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慈祥。
一群半大的孩子们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蓝阿公手中的罐子。
他们都是清源村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但他们却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他们的父母被药仙教压榨,他们也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
蓝阿公用颤抖的手指,将蜂蜡捏成一个个小小的圆片,足足三百六十五枚,每一枚都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是‘蜜笺’,阿公给你们的宝贝。”蓝阿公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
孩子们接过“蜜笺”,好奇地打量着。
他们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他们相信蓝阿公不会害他们。
“写什么都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蓝阿公鼓励着他们,“爹昨晚哭了,神龛香灰有毒,族长多占了三亩田……只要是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可以写。”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各自跑开,找了棵树,用捡来的树枝,在“蜜笺”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真实”。
然后,蓝阿公又教他们将写好的“蜜笺”挂在村口的树梢上,风一吹,金色的“蜜笺”随风摇曳,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
没过几天,清源村的树林里,就飞来了一群金色的蝴蝶。
那些蝴蝶围着“蜜笺”飞舞,然后落在上面,贪婪地吸食着蜂蜡。
孩子们觉得有趣极了,每天放学后,都会跑到树林里去看那些金色的蝴蝶。
更神奇的是,村里的蜂巢竟然开始产出金色的蜂蜜!
这种蜂蜜的味道香甜无比,而且吃下去之后,不仅头脑清明,更能听懂鸟语虫鸣。
一时间,清源村的人们都争相食用这种神奇的蜂蜜。
葛兰每天都忙着记录着村里发生的各种变化。
她发现,那些金色的蜜蜂,飞行轨迹竟然隐隐约约拼凑成一张巨大的网,一张覆盖了方圆百里的“真相之网”!
而这张网的节点,正是清源村的各个“醒屋”和“割名坛”所在。
秦九娘得知这个消息后,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在用自然之力,重建信息通道!”她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在距离清源村不远的一处古老的山洞里,吴龙正藏身其中,透过洞口的缝隙,默默地观察着清源村的变化。
他亲眼目睹了“真相之网”的形成,心中的挣扎也越发剧烈。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具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傀儡。
这具傀儡外形与常人无异,但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完全由吴龙的精神力控制。
吴龙操控着傀儡,偷偷潜入清源村的驿站,目标直指那口封印着“原始真蛊”的古井。
然而,当傀儡的手触碰到井水的瞬间,异变突生!
傀儡全身的毛孔,突然喷出大量的黑色烟雾,那烟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紧接着,傀儡的口中,竟然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连串的秘密,那些都是吴龙过去二十年里,所做过的阴谋和勾当!
“伪造‘凤种现世’的谣言……暗中帮助罗淑英推行‘悲核阵’……”
傀儡的声音嘶哑而怪异,如同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怒哥第一个察觉到了异常,他尖叫着冲向傀儡,想要将其击杀。
但阿朵却拦住了他。
“让它说完。”阿朵的声音平静而冷漠,“真相不该因出自敌人之口,就被否定。”
傀儡继续吐露着秘密,直到最后一句:“大蛊师才是泣渊坛真正的祭品……”
话音未落,傀儡轰然崩解,化为一堆粉末,只留下一枚刻有蜈蚣图腾的骨符。
阿朵捡起骨符,凝视良久,然后,她将骨符放入了古井之中。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平静的井水水面,竟然浮现出一条通往地下王城的秘密路径!
夜幕降临,韩十三独自一人坐在月光下,他紧紧地抱着那本破旧的《焚名簿》,神情茫然。
突然,他浑身僵直,双眼翻白,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他的手指,开始在泥地上划动,划出一个个复杂而古老的符号。
阿朵看到那些符号,顿时脸色大变。
“那是失传已久的‘始缄文’!”她惊呼道,急忙命人将那些符号拓印下来。
那些符号连缀成句,赫然写着:“网破月现,名消道生。以虚舟载真火,渡彼岸不回头。”
话音未落,韩十三昏倒在地,醒来后,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当晚,雏鸟飞至井口,双翼拍打着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那些涟漪的形状,竟然与韩十三所画的符号完全吻合!
一直伫立在暗处的顾一白,看到这一幕,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它要我们放手——让名字自己长出来。”
与此同时,在泣渊坛的最底层,罗淑英正率领着残余的手下,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启动了泣渊坛最可怕的阵法——“天罗瞳阵”!
这是一个用上万名盲童的眼球炼制而成的监视网络,可以锁定“真相之网”的中枢,从而彻底摧毁它。
然而,当阵法开启的瞬间,所有的眼球,竟然同时流下了血泪!
那些泪水汇成溪流,涌入地缝之中。
罗淑英暴怒不已,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想要斩杀负责报信的童子。
但一道金光闪过,罗淑英的长剑,竟然无法寸进分毫。
蓝阿公不知何时出现在泣渊坛的顶端,他手中高举着一罐金色的蜂蜜,对着月光,朗声说道:“你们用眼控人,我们用蜜告天!”
话音未落,成千上万只金色的蝴蝶,从四面八方涌来,扑向“天罗瞳阵”的阵眼,将整个阵法,化作一座巨大的、发光的蜂巢。
罗淑英终于崩溃了,她跪倒在地,喃喃自语:“我……我也曾想说不的……”
某个满月夜,孩子们在村外的湖边玩耍,突发奇想用柳条编网,说要……
孩子们在村外湖边玩耍,银辉洒满湖面,宛如碎金。
不知是谁起的头,嚷嚷着要“捞月亮”。
阿朵站在一旁,罕见地没有阻止。
她只是朝葛兰点了点头。
葛兰心领神会,小跑着取来一叠“蜜笺”,小心翼翼地贴在孩子们用柳条编织的渔网上,原本粗糙的渔网,顿时熠熠生辉。
渔网沉入水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湖面倒映的月影,竟然真的被捞了起来,化作点点水光,悬浮在渔网上。
每一片水光,都映照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一位长老面目狰狞,亲手将毒药灌入兄长的口中,夺取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权位;一位母亲泪流满面,为了家族的利益,亲手将女儿送上祭坛。
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如同潮水般涌来。
影像流转,方圆十里的人们,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