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船歪歪扭扭地朝着坐标点飞。这次爆炸让本就不咋样的船况雪上加霜，引擎声听着像随时要断气。
零一边盯着导航，一边处理刚才截获的那点数据碎片。“坐标位置确认了，是一个小型人造天体，登记信息……嗯？被抹掉了？只有个旧代号，‘观测站K7’。”
“听着就不像好地方。”小武嘀咕。
杨穆白靠着舱壁休息，脑袋里还是一跳一跳地疼。共情反噬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刚才强行断开连接的后遗症不小。他捏着林雪那点外套碎片，心里琢磨。“备用载体”这几个字像根刺扎着他。
飞了近一天，终于看到那个所谓的“观测站K7”了。
就是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小型空间站，形状像个压扁的罐头，外壳上有很多小的观测窗，但大部分都黑了。整体看起来废弃了很久，静悄悄的，外面也没看到任何飞船。
“没能量反应，没生命迹象。”零扫描后汇报，“和上个地方一样，死气沉沉的。”
“直接进去？”渡鸢问。
杨穆白点点头：“找入口，小心点。”
货运船慢慢靠近。他们找到一个对接舱门，门禁系统早就失效了，零很容易就破解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空气带着陈腐的灰尘味。重力系统倒是还勉强工作，脚能踩实地面。
打着手电往里走。通道两边是一个个房间，大部分门都开着。里面能看到一些老旧的观测仪器，桌子椅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有些屏幕上还凝固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数据图表。
“这地方……像个天文观测站？”小武用手抹了一下控制台，留下几道指痕。
零在一台还能勉强启动的终端前捣鼓了几下，调出一些残存的日志文件。“没错，主要是观测世界树根源能量波动的。看记录，废弃大概有三十多年了。”
阿亮缩着脖子，小声说：“感觉比刚才那个拼凑站正常多了。”
他们继续深入。站内结构并不复杂，主要就是生活区、观测区和几个储藏室。
在走到一个标着“深度分析实验室”的房门外时，杨穆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头儿？”小武问。
杨穆白皱着眉，仔细感应了一下：“里面有东西……一种情绪残留……很微弱，但是……”
他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感觉有点熟悉。”
渡鸢立刻警觉，举枪对准房门。零检查了一下门锁：“被从里面锁死了，或者说……卡死了。需要暴力破开。”
“打开它。”杨穆白说。
零拿出工具，和小武一起捣鼓了半天，才把锈死的门栓弄开。渡鸢一脚踹开房门，灰尘簌簌落下。
手电光柱扫进去。这个实验室比外面那些房间乱得多。文件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好像经历过挣扎或者匆忙的撤离。
实验室最里面，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椅子，上面连接着很多断裂的线缆和探头，看起来像个简陋版的……某种神经接入设备？
而吸引杨穆白目光的，是椅子旁边地上掉着的一个小东西。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来。
是一个很旧的、手工编织的彩色手绳，已经有点褪色了，但编织的花样很独特。
杨穆白的手指碰到这手绳的瞬间，脑袋里“嗡”的一下。
一股非常非常微弱，但极其熟悉的情绪波动顺着指尖传来——是林雪的！
里面夹杂着短暂的恐惧，一点点的困惑，还有一丝……非常淡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的惊讶？
“这是林雪的东西？”零也认出来了，“她来过这儿？”
杨穆白紧紧攥着手绳，心里的疑问更大了。林雪怎么会来过这个废弃了三十多年的观测站？看这手绳的磨损程度，掉落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找！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他立刻下令。
几个人在实验室里翻找起来。零尝试恢复那台连接着椅子的主控电脑，但硬盘似乎受损严重。
“不行，数据大部分都丢失了，恢复需要时间，而且不一定能成功。”
小武在翻一个角落的文件柜时，突然叫起来：“这有个本子！压在柜子下面！”
他掏出一个硬皮的、看起来像是研究日志的本子，封面已经磨损了。
杨穆白接过本子，快速翻看。前面大部分都是些枯燥的观测数据和专业术语。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xx月xx日，她又来了。独自一人，穿着不合身的防护服。她似乎对‘摇篮曲’项目旧数据非常感兴趣……”
“xx月xx日，她问我，如果‘钥匙’不愿意打开‘门’，会发生什么？我无法回答。这个项目早已终止，相关数据都已封存或销毁……”
“xx月xx日，她在深度分析椅上坐了很久。醒来后情绪很不稳定，反复念叨着‘原来是这样’、‘必须阻止’。她离开时很匆忙，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日志到这里就断了。
“摇篮曲项目？”零皱眉，“没听说过。”
“钥匙不愿意开门？”小武挠头，“这都啥跟啥啊？”
杨穆白看着手里的彩色手绳，又看了看那台奇怪的椅子。林雪显然主动来过这里，她在查什么东西，而且似乎查到了某些真相，让她决定要去“阻止”什么。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阿亮突然指着实验室一个角落的通风管道口：“那里……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武器齐刷刷对准那个通风口。
通风口的栅栏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圆头圆脑、身上布满灰尘的小机器人，笨拙地从里面爬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它似乎摔懵了，原地转了两个圈，头顶的一个传感器闪烁起微弱的红光，对准了杨穆白……或者说，对准了他手里的那个彩色手绳。
一个合成的、带着明显电流杂音的小孩子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机器人身体里发出来：
“识别……到……关联信物……”
“检测到……非授权……访客……”
“执行……清理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