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脉的夜,寒风如刀。
圣血古堡的外围,喊杀声震天动地,几乎要将山巅的积雪全部震落。
无数黑暗生物,狼人、低级血族、食尸鬼…它们发出嗜血的咆哮,向着一个方向疯狂地冲击着,血肉横飞,能量爆散,场面惨烈得如同真正的地狱绞肉场。
只是。
在战场的另一侧,古堡真正的精锐,那些高阶的血族骑士和狼人头领,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城墙边。
有的在擦拭自己锋利的爪子。
有的在低声交谈,评价着不远处那些“演员”的演技是不是太过浮夸。
莉莉丝站在城垛之上,晚风吹拂着她紫色的长发,她看着远方那片混乱的“战场”,绝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真是…一群敬业的蠢货。”
……
与此同时。
在古堡另一侧一处极其隐蔽的,被冰雪覆盖的岩壁下。
一条狭窄、阴暗,散发着潮湿霉味的密道入口,被“无意间”地暴露了出来。
乌列带领着一支由三百名狂信徒组成的梵蒂冈“敢死队”,正屏住呼吸,艰难地从中潜入。
他们是教皇从最虔诚的信徒中挑选出的死士。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悲壮与神圣的表情。
“快!跟上!”
乌列压低了声音,他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麻木的决绝。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只知道,这是教皇冕下下达的,神圣的命令。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这命令背后,那冰冷而疯狂的真相。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只是一把刀。
一把神的刀。
刀,只需要服从。
密道崎岖难行,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叫苦。
在他们看来,这每一步的艰难,都是通往神之荣耀的阶梯。
终于。
穿过漫长的黑暗。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乌列一脚踹开铁门。
门后,是一条空旷、寂静的回廊。
回廊的尽头,一间纯白色的房间门口,一道同样穿着白衣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戴着洁白的面纱,看不清容貌。
但那股清冷、孤傲,如同雪山之巅万年不化寒冰的气质。
还有她手中那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古朴长剑。
无一不在彰明着她的身份。
东方的修行者。
那个恶魔的同党!
“为了神的荣耀!”
一名骑士怒吼着,第一个冲了上去。
“杀!”
敢死队的骑士们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他们举起手中的圣剑,身上的圣光虽然微弱,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们将眼前的女人,当成了最后的,也是最邪恶的阻碍。
戴着面纱的姬如雪,动了。
她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清冷的轨迹。
叮!叮!当!
剑与剑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回廊中激烈地回荡。
一场“激战”,瞬间爆发。
从骑士们的视角看。
眼前的东方女剑客强大得可怕。
她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们付出了十几人重伤的代价,才堪堪将她包围。
然而。
在姬如雪自己这里。
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灵魂。
每一次格挡,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她只需要用出三成力。
就能将眼前这些所谓的“精锐”,全部斩于剑下。
可她不能。
她必须演。
演一个力战不敌的忠诚护卫。
演一个被正义击败的邪恶帮凶。
“就是现在!”
乌列发出一声爆喝,他抓住了姬如雪因为“力竭”而露出的一个破绽。
手中的断剑,燃烧起最后一丝金色的圣光,狠狠地劈向了姬如雪的肩膀。
噗!
姬如雪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一口鲜血,从面纱下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胸前洁白的衣襟。
她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脱手飞出,发出一声悲鸣。
“赢了!”
“我们赢了!”
骑士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乌列没有理会他们,他一脚踹开那扇纯白色的房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然后。
他看到了。
安洁莉亚。
他们曾经的圣女。
正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张巨大的白色圆床的边缘。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裙,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
除了眼神空洞得像一具人偶之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神迹!这是神迹啊!”
一名骑士跪倒在地,激动得泪流满面。
“圣女殿下没有被恶魔玷污!神庇佑着我们!”
“赞美我主!”
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他们看着完好无损的安洁莉亚,仿佛看到了神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浑然不觉,倒在门外的姬如雪,正用一种看小丑般的,混杂着悲哀与自嘲的眼神,看着他们。
……
雪山之巅。
古堡最高处的露台上。
孙二狗懒洋洋地斜靠在躺椅里。
伊丽莎白公主正跪在他的身前,将一颗剥好的,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小心翼翼地,喂到他的嘴边。
他的面前,空无一物。
但他的脑海中,正通过一只潜伏在回廊阴影里的血仆的眼睛,清晰地,直播着囚室门口发生的一切。
看着那群狂热的骑士,在自己安排好的剧本里,上演着英雄救美的戏码。
孙二狗忍不住笑出了声。
“嗤…”
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聊。
“演技太差了。”
他点评道。
“尤其是那个叫乌列的,劈那一剑的时候,犹豫了零点三秒。”
“还有雪儿,吐血的时机也晚了点,不够逼真。”
伊丽莎白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她不知道主人在笑什么。
她只觉得,这个男人脸上的每一丝笑容,都让她感到,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
孙二狗看着那群“英雄”簇拥着眼神空洞的安洁莉亚,准备从密道撤离。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场三流舞台剧,差不多也该落幕了。
然而。
就在这时。
一股阴冷的,带着古老腐朽气息的力量,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笼罩了那条回廊。
正准备搀扶起安洁莉亚的乌列,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欢呼的骑士,也在一瞬间,噤若寒蝉。
他们惊恐地看到。
在他们来时的那条阴暗的密道入口处。
一道穿着中世纪华贵礼服,脸色苍白得像死人的身影,正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优雅而残忍的微笑。
血色的眼眸,像两颗凝固的血宝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以及,他们中间的,安洁莉亚。
“瓦列里乌斯…公爵!”
乌列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认得这个男人。
血族最古老的亲王之一。
也是教皇冕下,最神秘,最不可告人的“盟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瓦列里乌斯公爵,没有理会乌列的震惊。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死神的丧钟。
“看来,你们成功了。”
他阴森地笑道,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在摩擦。
“教皇陛下派你们这些勇敢的骑士来送死,可终究还是不放心啊。”
他停在众人面前,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安洁莉亚的身上,来回切割。
“所以,特意让我这只,他养的‘狗’,来替他验验货。”
他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
“让我看看。”
“我们这位,从恶魔巢穴里被救回来的圣女殿下。”
“是不是真的…”
他凑近了安洁莉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迷醉而又疑惑的表情。
“‘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