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正式降临巴州,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夜晚更是寒气刺骨,呵气成霜。大多数百姓早已熄灯歇下,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或是围坐在火塘边,享受着难得的冬闲。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某些角落却依旧活跃着不眠的身影。
巴州城西北角,新设立的“格物精研坊”内,虽然已是深夜,却依然灯火通明。这座作坊与其他工坊不同,围墙更高,守卫更严密,进出都需要特殊的令牌。坊内分为数个区域,此刻在最大的那间工棚里,墨衡正带着几名核心弟子,围着一个巨大的水轮传动装置忙碌着。装置连接着一个结构复杂的木制框架,框架中央固定着一件待加工的金属部件——正是那台“简易镟床”的原型机。
“水流再稳定些!对,保持这个速度!”墨衡紧盯着在水流带动下缓缓旋转的工件,手中拿着一个特制的钢质刮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旋转的工件表面,试图进行切削。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四溅。
一次,两次… 工件因为材质不均或受力问题,数次崩裂或卡死。弟子们脸上都露出了沮丧的神色。
“无妨,失败乃成功之母。”墨衡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沉稳,“记录下每次失败的原因,是水流不稳,是夹具不牢,还是刀具角度不对?我们一件件解决。”
他拿起旁边一根经过初步处理的雷击木心边角料,若有所思。这木材质地坚硬无比,且蕴含奇异能量,普通刀具难以加工。他尝试将短刃上的部分纹路临摹下来,刻在普通钢凿上,再去凿击木心,发现效率竟有细微提升。这验证了他的猜想,那些纹路确实有影响能量或物质结构的妙用。这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虽然门后的道路依旧朦胧。
与此同时,帅府深处的演武场(有顶棚覆盖),却是另一番火热景象。尽管室外天寒地冻,场内却热气蒸腾。二百名“锐士营”的士卒,仅着单衣,正在进行着严酷的夜间训练。他们有的在黑暗中凭借微光练习弩箭精准射击,有的在进行无声搏杀对抗,有的则在模拟城墙下练习攀爬与渗透。
岳璃身披大氅,站在场边阴影里,脸色在火把映照下仍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场中每一个人的动作。她虽不能亲自下场示范,但每一次口令、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无形的压力。副手按照她的要求,将训练强度提升到了极限,不断挑战着这些精锐士卒的体能和意志极限。
“快!再快!你们是主公手中的利剑,不是绣花枕头!”
“黑暗中,耳朵比眼睛更重要!听风辨位!”
“对敌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一击必杀!”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士卒们的单衣,随即又在低温中结成薄冰,但他们咬紧牙关,无人敢有丝毫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能被选入“锐士营”,是莫大的荣耀,也是沉重的责任。更因为他们看到,即使身受重伤,岳将军依旧每晚亲临督训,这份坚毅感染着每一个人。
而在帅府书房,凌岳也并未安寝。他面前摊开着岳璃带回的那张羊皮地图,以及“察事厅”最新送来的、关于川西圣殿骑士团动向的密报。圣殿骑士团的人似乎在羌氐地区找到了某种线索,活动更加频繁,并与当地几个部落首领往来密切。而那个神秘的“影主”势力,如同鬼魅般时隐时现,似乎也在追踪圣殿骑士团,目的不明。
凌岳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被朱笔圈出的古墓侧室位置轻轻敲击着。阴灵道、圣殿骑士团、影主、幽冥镜、匠魂遗刻… 这些线索如同乱麻,交织在一起。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侧室中隐藏的东西,或许是解开部分谜团的关键。
“看来,不能一味等待了。”凌岳心中暗道。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先弄清楚那侧室里有什么。但直接派人再去江南古墓,风险太大。或许… 可以从“阴灵道”内部着手?岳璃带回的令牌和册子,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他唤来值夜的亲兵,低声吩咐道:“去请冉先生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巴州城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蛰伏在寒冬的怀抱中。然而,这座城市并未真正入眠,它的心脏仍在有力地跳动,为即将到来的春天积蓄着能量。
精研坊内,灯火通明,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们专注地打造着各种兵器,每一次锤击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巨兽在低声咆哮。锐士营中,士兵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他们在寒夜中刻苦训练,磨砺着自己的体魄和战斗技巧。
而在帅府的书房里,凌岳正对着地图沉思。他的眉头紧蹙,目光如炬,似乎在谋划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桌上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也照亮了他心中的蓝图。
这平静的冬夜,看似宁静,实则暗流涌动。冰霜虽寒,却也是砥砺剑锋的磨刀石。凌岳和他的班底,正趁着这个冬天,默默打磨着属于他们的利刃。这把利刃,将在合适的时机,以雷霆万钧之势,斩破乱世的迷雾,开辟出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