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魔狱鬼玺】上那尊无上魔神的身影彻底冻结。
转轮王那威严如狱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荒谬、震怒与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是执掌生灵终末的十殿阎罗,是轮回法则的具现化身,是这九幽世界,除了那几位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外,最顶尖的掌权者。
跪下?
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比直接用神兵斩其魂体,更加侮辱。
“放肆!”转轮王的声音,不再是宏大的法则共鸣,而是,凝聚成实质的怒火,“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魔玺,也敢,妄谈天命,敕令阎罗?!”
随着他的怒吼,那缠绕而来的万千轮回法则锁链,非但没有退去,反而,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幽光,如同亿万条择人而噬的冥蛇,向着任飘渺,绞杀而来!这是,属于阎罗的权柄,是地府秩序的体现!
然而,任飘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看来,你,还未明白。”
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将手中的【魔狱鬼玺】,轻轻,向前一推。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鬼玺之上,那尊无上魔神的身影,仿佛,活了过来。他,那双,藐视万古的眼眸,缓缓,睁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
有的,只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注视”。
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轮回法则锁链,竟如同,遇到了天敌的蝼蚁,发出了,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它们,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崩解,最终,化作最原始的法则碎片,消散于虚空之中。
转轮王的攻击,甚至,没能靠近任飘渺周身百丈,便已,土鸡瓦狗般,自行溃散!
“这……怎么可能?!”转轮王,彻底骇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轮回法则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力量,强行,“覆盖”与“改写”!
就仿佛,他,只是一个,地方的县令。而对方,拿出的,是,皇帝亲笔的圣旨!
县令的政令,在圣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本王面前,玩弄法则?”转-轮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决定动用自己最根本的力量。他,猛地,一拍身下的白骨王座!
“——轮回磨盘,现!”
随着他一声敕令,一座,巨大无朋,缓缓转动的,虚幻石磨,自他身后,浮现而出。石磨之上,刻画着六道轮回的无尽景象,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投入其中,磨灭成尘,再入轮回。
这,是他,作为转轮王的本命神通!
“镇!”
他,一指点出,那轮回磨盘,便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向着任飘渺,镇压而下!
任飘渺,看着那,缓缓压下的磨盘,终于,摇了摇头。
“冥顽不灵。”
他,手中的【魔狱鬼玺】,光芒大放。
这一次,那尊无上魔神的身影,竟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一只,仿佛,能,攥住诸天万界的手。
那只手,对着那,压下的轮回磨盘,轻轻,一握。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颤抖的碎裂声,响起。
那,代表着轮回终末的,巨大磨盘,竟如同,一个脆弱的瓷器,被那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捏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随即,在转轮王,那,惊恐欲绝的目光中,轰然,爆碎!
“噗——!”
本命神通被破,转轮王,如遭雷击,魂体之上,金光乱窜,一口,蕴含着轮回本源的精血,狂喷而出!他,再也无法,维持悬浮的姿态,狼狈不堪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
但,那,来自【魔狱鬼玺】的,无上威压,却如同,亿万座神山,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将魂之上。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弯曲。
他的脊梁,那,象征着阎罗威严的脊梁,在,一寸寸地,向下,塌陷。
“不……本王……是十殿阎罗……”他,不甘地嘶吼。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抗拒那,来自生命位阶之上的,绝对压制。
最终。
在风无忌与鬼谷,那,已经,彻底麻木的目光中。
这位,执掌轮回,威严赫赫的转轮王,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对着,那,手托鬼玺,神情淡漠的蓝衫书生。
——跪下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任飘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转轮王,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那,是,恐惧,屈辱,以及,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巨大茫然。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们,是,来,‘纠正’错误的人。”任飘渺,缓缓,收起了鬼玺。
他,走到转轮王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必,如此惊慌。我主人,对你的阎罗之位,并无兴趣。”
“他,只是,需要,你,帮他,办一件事。”
转轮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只要不用死,不用被剥夺权柄,任何事,似乎,都可以谈。
“我主人,需要,一份,名单。”任飘渺,悠然说道,“一份,从地府建立之初,到今日为止,所有,进入过‘六道轮回’,却又,‘神魂印记’,并未,真正消散的,‘特殊存在’的名单。”
转轮王,闻言,脸色剧变!
这,是地府,最核心的机密!那些“特殊存在”,每一个,都牵扯着,上古的巨大因果!甚至,有些,是连他们十殿阎罗,都轻易,不敢触碰的禁忌!
“这……这不可能!此乃……”
“没有,不可能。”任飘渺,打断了他,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因为,我主人,要找的,第一个人,就在,你的,‘转轮殿’深处。”
“一个,你们,称之为‘变数’。”
“一个,连你们,都无法,令其,真正转世的,‘顽固’灵魂。”
“一个,身负‘天命’,却又,甘愿,沉沦苦海的,‘故人’。”
他,俯下身,在转轮王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刹那。
转轮王,那,刚刚,才被碾碎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彻底颠覆!
他的眼中,露出了,比,刚才看到【魔狱鬼玺】,更加,骇然,更加,难以置信的神情!
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言说的,终极秘密!
“……是……是祂?!”
“祂……竟然……也……”
转轮王,语无伦次,看向任飘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恐惧。
而是,一种,在仰望,某个,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的,深深……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