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的京城,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仿佛一条流淌着光与喧嚣的河流,试图冲淡笼罩全城的无形恐惧。然而,在这片虚假的升平之下,武安侯府的书房内,却是一片冰封般的沉寂与肃杀。霍云并未如寻常勋贵般参与灯会盛宴,他一身玄色劲装,立于巨大的京城舆图前,身形挺拔如枪,目光锐利如隼,仿佛一头蛰伏于暗处、利爪已悄然探出的猛虎。
苏小婉的谋划固然精妙,玉藻前的引导更是关键,但任何计划都可能出现意外。一旦行动暴露,或者那不可控的“秩序”之力引发连锁反应,联盟需要一把足够锋利、足够坚固的“刀”,来斩断追兵,守住退路,甚至在必要时,强行制造出撤离的通道。这把刀,便是霍云,以及他麾下最精锐的力量。
他的武力支持,并非简单的冲锋陷阵,而是如同精密战争机器中的承重轴承,看似不动,却支撑着整个结构的稳定与力量传递。
**“暗桩”与“游骑”。**
根据苏小婉的规划,霍云将他能动用的、绝对可靠的核心力量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暗桩”,由赵虎亲自带领,混入了秦府外围及望月楼周边的人群中。他们并非普通的警戒人员,而是身经百战、擅长巷战与小规模搏杀的老兵。他们伪装成贩夫走卒、赏灯游客,甚至是被挤得骂骂咧咧的醉汉,三三两两,看似随意地散布在关键节点。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观察”与“阻滞”。一旦发现有朝廷的密探、巡城兵马司的队伍,或者其他不明势力过于靠近行动核心区域,他们便会利用人群制造小小的“意外”——一个突然摔倒挡住去路的“醉汉”,一场莫名其妙的街头口角引发的拥堵,一个“不小心”撞翻的货摊……用最小的动静,最大程度地延缓可能威胁的靠近,为玉藻前争取时间,为撤离创造窗口。
另一部分是“游骑”,由数名身手最为矫健、熟悉京城街巷的军中好手组成。他们并未固定在某处,而是如同幽灵般,在几条预设的撤离路线及周边区域不断游弋。他们的任务是“侦查”与“接应”。随时监控几条主要官道和小巷的通行情况,留意是否有兵马调动的迹象。一旦接到撤离信号,他们将作为尖兵,迅速清理路线上的小股障碍,并引导核心人员前往安全屋。
**“刀锋”藏于鞘。**
而霍云自己,则是那柄藏在鞘中、却寒气四溢的“刀锋”。他坐镇府中,并非远离风暴中心。书房内,除了那张巨大的舆图,还多了一副轻便却坚韧的玄甲,以及他那柄随他征战多年、饮血无数的佩刀“破军”。他没有穿戴整齐,但甲胄与战刀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和最后的保障。一旦行动出现最坏的情况——比如玉藻前引导失败遭到反噬,或者秦府异动引来了大规模官兵围捕,以至于“暗桩”和“游骑”都无法应对时,霍云便会亲自出手。
他的目标可能不是杀人,而是制造更大的、足以吸引所有注意力的“混乱”。或许是一把火点燃某处无关紧要却显眼的官署建筑,或许是单枪匹马“冲击”某个由秦桧党羽控制的衙门……总之,他会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将水彻底搅浑,将所有的压力和视线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为玉藻前、百晓生等人的撤离,创造出一线生机。这是玉石俱焚的后手,也是他作为联盟核心和沙场统帅,必须承担的责任。
**无声的联络。**
整个行动过程中,霍云与各方的联络并非依靠容易暴露的人声或信号,而是通过怀中那枚白色玉佩的细微变化,以及百晓生情报网络中几个极其隐蔽的、单向传递信息的“死点”。他能通过玉佩那若有若无的温凉变化,模糊地感知到玉藻前那边能量引导的进程。而百晓生则会通过特定渠道,将关键信息(如“目标就位”、“引导开始”、“情况有变”等)以预设的暗码形式,传递到霍云府中的特定位置。
此刻,霍云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玉佩。玉佩传来一种持续的、极其轻微的温热感,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缓缓激活。他知道,玉藻前应该已经就位,并且开始尝试感应那些危险的“秩序”残留了。他的目光投向舆图上秦府的位置,眼神冰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喧嚣似乎达到了顶点,又仿佛在某个瞬间被无限拉长。霍云的呼吸平稳,但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他在等待。
等待百晓生传来秦桧踏入集贤堂的信号。
等待玉藻前成功引导那毁灭之力的瞬间。
也等待着,那可能需要他拔刀出鞘、血溅五步的时刻。
他的武力,是苏小婉谋划中最为刚猛、也最为决绝的一环。它隐藏在暗处,收敛了所有锋芒,却如同深渊下的潜流,蕴含着足以在关键时刻颠覆局面的恐怖力量。这力量,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守护,守护那渺茫的希望,守护那些并肩作战的同伴,守护这个值得为之拔剑的世界,不被那冰冷的“秩序”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