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封印破碎的巨响与那滔天而出的恐怖威压,如同末日丧钟,震得人心胆俱裂。沈墨与赵堡主拖着伤体,搀扶着腿部中箭的铁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片已然化为绝地中的绝地的区域。回头望去,安顺城旧址上空,那灰黄色的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污秽漩涡,道道暗红色的闪电在其中蜿蜒,如同孽龙之蛹苏醒的呼吸。
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罗阿婆用生命换来的信息,是唯一的指南针。
返回屯堡据点的路途更加艰难。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威压让所有人都感到胸闷气短,精神恍惚,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变异生物也变得更加狂躁不安,袭击事件频发。等他们终于看到据点那残破的围墙时,几乎人人带伤,精疲力尽。
王老五和哑童力焦急地迎了上来,看到众人惨状和少了一人的队伍,脸色都变了。据点内的幸存者们更是鸦雀无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每一个人。
“封印…破了?”王老五声音干涩。
沈墨沉重地点头,没有过多描述地宫的恐怖,而是立刻将罗阿婆的血书内容告知了王老五、哑童力和闻讯赶来的钱婆婆。
“善恶双罐…万民愿力…时空之钥…”钱婆婆反复摩挲着那半本《灶王经》,浑浊的老眼再次亮起微光,“对得上…经书里的残篇也提到过…双罐乃灶君司掌人间烟火、分辨善恶之宝…原来真有实物传世!”
“必须找到它们!”沈墨斩钉截铁,“这是唯一的希望。”
但天地茫茫,污染区危机四伏,如何去寻两个不知下落的罐子?
就在这时,沈墨怀中的混元仪再次自行启动。屏幕亮起,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检测到超高强度污染源苏醒(目标:孽龙之蛹)。生存概率重新计算…急剧下降中…”
“根据现有信息(罗阿婆血书内容、《灶王经》残卷数据、环境能量扫描),开始逆向推演‘善恶双罐’可能具备的能量特征及存放逻辑…”
屏幕上数据疯狂滚动,无数能量模型构建又崩塌。片刻后,混元仪得出结论:
“‘恶罐’特性:倾向于吸收、放大负面能量与欲望。高概率被具有相应意图者掌控,并置于污染浓度极高、且便于汇聚吸收负面能量之所在。”
“‘善罐’特性:倾向于汇聚、净化、守护正向愿力。高概率被具有坚定信仰者守护,并置于相对隐蔽、易于防守、且残留有微弱正向信仰能量之所在。”
“基于当前环境扫描及能量流向分析…‘恶罐’坐标概率最大点:原安顺城西北方向,废弃矿坑与冶炼厂遗址(地脉阴煞与工业污染交织,负面能量高度富集)。”
“‘善罐’坐标概率最大点:原安顺城东南方向,深山某处保存相对完好的祠堂或洞穴(检测到微弱、纯净的信仰能量波动残留)。”
两个方向,南辕北辙!
“分头行动!”沈墨立刻做出决定,“老五,哑童,你们带路,钱婆婆,请您同去,辨认信仰能量,寻找‘善罐’!我和赵堡主去西北矿坑,查找‘恶罐’下落!无论能否找到,三日之内,必须返回此地汇合!”
情况危急,不容置疑。王老五虽担心沈墨伤势,但也知这是最快的方法,重重点头:“先生放心!就算拼了命,也把东西带回来!”哑童力紧紧握住断弩,眼神坚定。钱婆婆则将那半本《灶王经》郑重交给同去的一个识字的灶王信徒,叮嘱道:“拿着这个,或许能感应到‘善罐’气息。”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如同两柄利剑,刺入危机四伏的荒野。
沈墨与赵堡主一路:
西北矿坑区域,环境更为恶劣。大地漆黑皲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腥臭和硫磺味,废弃的矿洞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深处隐隐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和锁链拖曳声。混元仪不断提示着超高浓度的污染和危险能量反应。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几波巡逻的、明显更具组织性的变异生物(似乎是姚广孝势力控制的),终于接近了混元仪标注的核心区域——一处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露天矿坑底部。这里搭建着简陋却邪恶的祭坛,周围堆满了白骨和扭曲的金属废料。
矿坑底部中央,赫然悬浮着一个陶罐!
那罐子通体呈暗紫色,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污秽铸成,罐身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鬼面与骷髅图案,此刻正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贪婪地吞噬着从矿坑四周汇聚而来的、肉眼可见的黑色与暗红色能量流!一股惊人的贪婪、憎恨、毁灭的意志从罐体中弥漫开来,令人心神摇曳,几欲作呕!
正是恶罐!
几名身着钦天监服饰、但眼神狂热扭曲的修士,正围绕祭坛忙碌着,不断将捕捉来的弱小变异生物扔进祭坛下的火坑,以它们的痛苦和恐惧为燃料,增强着能量汇聚。为首一人,面色冷峻,眼神如同冰锥,毫无感情地监督着一切,正是姚广孝的心腹指挥官之一——冷面判官,崔焕。
此人冷酷无情,只效忠于姚广孝的计划,视万物为刍狗。
“果然在此…”沈墨心道。姚广孝是想利用此地的极端环境,用恶罐吸收吞噬无穷污染与负面能量,炼制出某种足以对抗甚至控制孽龙之蛹的可怕武器或能量源!
混元仪屏幕疯狂闪烁,弹出无数分析数据:“检测到超高浓度负面能量聚合体…能量结构稳定且不断增长…分析其吸收模式…完美…建议:近距离扫描记录能量频率…”
沈墨强行压下它的躁动。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释放出一丝微弱的灵炁,去感知那恶罐。
就在那丝灵炁即将触碰到恶罐的瞬间——
一股庞大、冰冷、充斥着无尽贪婪和毁灭欲望的意志猛地顺着灵炁反噬而来!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吞噬他的理智,扭曲他的灵魂!
沈墨闷哼一声,猛地切断灵炁连接,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这恶罐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加恐怖!绝非人力所能掌控!
“谁?!”矿坑底的崔焕似乎察觉到了那瞬间的能量波动,冰冷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过来!
沈墨和赵堡主立刻伏低身体,屏住呼吸。
王老五、哑童力、钱婆婆一路:
东南深山,环境相对“平和”,污染稍弱,但地形复杂,变异生物多擅长潜伏偷袭。钱婆婆手持一个简陋的罗盘(镶嵌着一小块灶王庙祭坛碎石),依靠那微弱的信仰能量指引方向。王老五和哑童力警惕地护卫左右,击退了数次袭击。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半掩于山体中的古老祠堂。祠堂门额上的匾额早已掉落腐朽,但门楣上雕刻的灶君神像纹路依稀可辨。祠堂周围布置着简单的障眼法和预警符文,显然是有人刻意维护。
“是这里了!灶君老爷还看着这儿呢!”钱婆婆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们小心地触动符文,表明并无恶意。
片刻后,祠堂残破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几名面带菜色、衣衫褴褛但眼神清澈坚定的男女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手中拿着削尖的竹矛和菜刀。为首是一位须发皆白、身形干瘦却站得笔直的老者,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烛台,烛台上却点燃着一朵小小的、异常纯净的白色火焰,散发出温和坚定的力量,驱散着周围的污秽气息。
“外来者?如何找到此地?”吴长老声音苍老却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戒备。
王老五赶紧说明来意,提到罗阿婆、血书、孽龙之蛹以及寻找“善罐”进行净化的使命。
听到罗阿婆的名字和孽龙之蛹,吴长老眼中闪过悲痛与决然,但听到“善罐”二字,警惕性立刻达到顶点:“善罐乃我教圣物,关乎最后净化之希望,岂能轻易交与外人?尔等有何凭证?”
钱婆婆连忙拿出那半本《灶王经》残卷。吴长老仔细查验,神色稍缓,但依然摇头:“经书虽真,但不足以证明尔等心性。善罐之力,非心志纯净、信念坚定者不可驾驭,若被歹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无数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周围的树林中射来!同时,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向祠堂!
“敌袭!”王老五怒吼,柴刀舞得风雨不透,格挡箭矢。哑童力则将钱婆婆和吴长老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
袭击者正是另一队姚广孝的手下!他们显然也通过某种方式追踪到了此地!
“保护圣罐!”吴长老目眦欲裂,猛地将手中青铜烛台高举!那朵白色火焰骤然亮起,化作一道柔和的光罩,暂时护住了祠堂门口区域,将大部分弩箭挡在外面!
袭击者中为首的是一名面色阴鸷的修士,厉声道:“奉姚公之命,取回圣物!阻挠者,杀无赦!”
双方立刻爆发激战!王老五和哑童力凭借勇武死死守住门口,吴长老则带领其他灶王教徒吟唱起古老的祷文,那白色火焰光罩愈发凝实,竟带着一种净化邪祟的力量,让那些被心蛊控制的修士动作微微迟滞。
灶王教徒的祈祷仪式与守护阵法展现威力!信仰之力在此刻化为了实实在在的守护力量!
但袭击者人数众多,且实力强悍,光罩在猛烈攻击下不断荡漾,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长老!相信他们!”混战中,钱婆婆对着吴长老大喊,“罗阿婆用命换来的消息!他们是唯一的希望了!再犹豫,圣罐落入奸人之手,一切都完了!”
吴长老看着苦苦支撑的王老五和哑童力,看着外面凶神恶煞的敌人,又看看怀中紧紧抱着的一个用层层红布包裹的、散发着微弱温润光芒的物体,眼中闪过剧烈挣扎。
最终,他一咬牙,猛地将那个布包塞给王老五:“带走它!快走!我们挡住他们!一定要用它净化污秽,告慰逝者之灵!”
吴长老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信任与牺牲!
王老五接过那沉甸甸的布包,感受到其中那股中正平和的温暖力量,重重点头:“放心!”
他拉起哑童力和钱婆婆,在灶王教徒们决死的反扑掩护下,从祠堂后方的密道急速撤离!
身后,传来吴长老苍凉而决绝的吟唱声和更加激烈的厮杀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北矿坑处。
正准备搜查的崔焕怀中一块玉佩突然发热震动。他面色一凝,感知片刻,眼中寒光爆射:“废物!东南失手!善罐被夺!”
他猛地抬头,看向沈墨和赵堡主藏身的方向,冰冷下令:“抓住他们!他们必是一伙的!用他们的人头和精血,正好给恶罐祭旗!”
沈墨和赵堡主暴露!
而沈墨怀中的混元仪,在东南方向善罐被激活移动的瞬间,屏幕再次疯狂闪烁,锁定了矿坑深处的恶罐。
“检测到对称能量源激活…能量场产生共鸣…分析关联…”
“恶罐能量活性提升…渴望…吞噬…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