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野原烟花店潜伏数日后,一个平静的午后,店铺角落那串与木漏茶室相连的特殊风铃,发出了与风吹截然不同的、有节奏的轻微震颤。正在整理火药的宵宫动作一顿,与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迅速起身,示意空和派蒙跟上,三人来到后院最僻静的仓库。宵宫从一个看似装满烟花的木箱暗格中,取出一枚以水元素力加密的小卷轴。她指尖泛起微光,按在卷轴上,字迹缓缓浮现:
“祭典将至,百鬼夜行。‘白鹭’于‘亥时三刻’,‘老地方’静候‘烟火师’与‘异乡客’。‘流星’为号,暗渡陈仓。”
字迹清秀,正是神里绫华的手笔。内容简洁隐晦,但宵宫一看便懂。
“祭典是指三天后的‘夏祭·百物语’之夜,那是鸣神岛夏季最盛大的祭典之一,届时花见坂乃至整个町街都会人山人海,奥诘众的巡逻重点也会放在维持祭典秩序上,是我们行动的绝佳时机。”
宵宫压低声音解释,“‘亥时三刻’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老地方’就是木漏茶室的密道入口。‘烟火师’是我,‘异乡客’是你们。‘流星为号’应该是让我们以特制的、不易察觉的信号烟花为行动指令。‘暗渡陈仓’……看来是要我们利用祭典的混乱,秘密接近神像区域。”
计划的核心已然明确:利用祭典的喧嚣和人流作为掩护,执行接近千手百眼神像的任务。
时间紧迫,宵宫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她需要制作两种特殊的烟花:一种是用于祭典正常售卖的、绚丽但安全的普通烟花;另一种则是为此次行动特制的、无声、无光、仅有特定元素波动的信号烟花,以及一些可能用于制造混乱或遮蔽视线的特殊道具。
“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常,尤其是天领奉行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家伙。”
宵宫在工作间里忙碌,脸上沾满了火药灰,眼神却异常专注,“这些‘小玩意儿’得做得跟真的一样,混在祭典订单里送出去。”
空和派蒙则负责帮忙打下手,搬运材料,并按照宵宫的指示,记忆花见坂通往天守阁广场区域的最佳行进路线和备用撤离路线。托马通过隐秘渠道送来了最新的奥诘众巡逻路线图和岗哨换班时间表,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同时,空也反复感知着怀中尘世之砂的状态。他发现,越是临近祭典,越是靠近夜晚,尘世之砂对千手百眼神像方向的微弱共鸣感就愈发清晰。这仿佛是一种天然的指引,让他对此次行动多了几分把握。
祭典前夜,花见坂已是一派节日气氛。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小贩们提前支起了摊位,孩子们兴奋地追逐打闹。空气中弥漫着炒面、苹果糖和章鱼烧的香气,欢声笑语似乎冲淡了往日的压抑。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空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暗流。奥诘众的巡逻队数量明显增加,虽然穿着祭典的号衣试图融入人群,但锐利的眼神和整齐的步伐依然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一些重要的路口和通往天守阁方向的桥梁,都设置了临时的关卡,对行人进行抽查。
“看来他们也担心祭典出乱子。”
宵宫一边给最后一箱祭典烟花贴上标签,一边小声对空说,“不过没关系,人多眼杂,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她将一枚小巧的、看起来像普通装饰品的珊瑚发夹递给空:“这是‘海螺信标’的改良版,更隐蔽。万一我们走散,或者遇到紧急情况,捏碎它,终末番的人会尽力赶到。”
派蒙紧张地飞来飞去:“呜哇,感觉好刺激,也好危险啊!空,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空点了点头,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物资和武器。今夜,注定无眠。
夏祭·百物语之夜终于来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花见坂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们穿着浴衣,手持团扇,涌上街头。捞金鱼、射击游戏、各种小吃摊前围满了人。舞台上,巫女们跳着传统的舞蹈,远处不时有烟花升空,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朵,引起阵阵欢呼。
长野原烟花店的摊位前更是人头攒动,宵宫忙得不可开交,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客人。空和派蒙也穿着伙计的衣服,帮忙售卖烟花,一切都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然而,在喧嚣的掩护下,行动已经悄然开始。终末番的忍者化装成游客、小贩或醉汉,混在人群中,密切监视着奥诘众的动向,并悄无声息地清理掉一些可能碍事的“钉子”。
亥时——晚上九点将至,祭典的气氛达到高潮。最大的烟花表演即将开始,人群开始向视野开阔的广场和河岸边聚集。
亥时二刻——晚上九点半,空和宵宫借口回店补充货物,悄然脱离摊位,溜进后巷。七拐八绕之后,他们再次来到了木漏茶室的后门。
梢婆婆早已等候在此,无声地引他们进入密室。神里绫华和托马已经在室内,两人都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服饰。
“情况有变。”
神里绫华开门见山,神色凝重,“我们收到密报,天领奉行似乎对今晚的祭典格外警惕,不仅增加了明面上的巡逻,还在通往天守阁的几条要道上埋伏了暗哨。他们对‘异乡人’的搜查力度也加大了。”
托马补充道:“尤其是九条裟罗,她今晚亲自在天守阁广场附近坐镇。我们原定的路线风险大增。”
空心中一沉。九条裟罗的出现,意味着行动的难度陡增。
“但是,我们也发现了一个可能的机会。”
神里绫华指向沙盘上一条不起眼的、靠近护城河的排水通道,“这条通道年久失修,入口隐蔽,理论上可以绕过大部分关卡,直通天守阁外墙脚下。但里面情况不明,可能坍塌,也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她指的是可能存在的祟神残留或魔物。
“这是目前风险相对较低的选择。”
神里绫华看向空和宵宫,“需要你们自行判断。”
宵宫看了看空,眼神坚定:“富贵险中求!总比硬闯关卡强!”
空也点了点头。他没有太多选择。
“好。”
神里绫华松了口气,“我们会派人在入口和可能的出口接应。记住,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之前,无论是否得手,必须撤离!届时,我会让终末番在花见坂制造一场‘意外’的火灾警报,吸引注意力,为你们撤退创造机会。”
计划再次调整,变得更加冒险,但也更加清晰。
亥时三刻整,宵宫悄悄来到茶室后院一处视线开阔的角落,点燃了一支特制的线香烟花。烟花无声地升空,在极高的位置爆开,没有光亮,只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只有特定元素感知能力才能察觉的冰元素波动一闪而逝——这是给分散在各处的终末番成员的行动开始信号。
“信号已发出。”
宵宫返回密室,“我们该出发了。”
神里绫华最后叮嘱道:“万事小心。无论能否接近神像,保全自身是第一要务。”
托马用力拍了拍空的肩膀:“兄弟,靠你了!等你们好消息!”
没有更多言语,空、宵宫和派蒙在一位终末番忍者的带领下,悄然离开木漏茶室,向着护城河排水通道的入口潜行而去。
就在空一行人行动的同时,祭典的喧嚣之下,各方势力也在悄然运作:
天守阁广场,九条裟罗按刀而立,冷峻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欢庆的人群。她接到线报,称有反抗军密探可能趁祭典混入,但她更警惕的,是那个金发旅行者的踪迹。将军大人虽未明示,但她能感觉到,那个异乡人是打破“永恒”的最大变数。
町街某处高楼,一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物远远眺望着天守阁的方向,发出低沉的笑声:“祭典的烟火……真是绝佳的掩护。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更精彩的‘节目’上演呢?”
木漏茶室,神里绫华跪坐在沙盘前,闭目养神,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这步棋风险极大,一旦失败,社奉行将面临灭顶之灾。但她相信空的实力,也相信那微乎其微的、能够改变稻妻未来的可能性。
璃月,群玉阁废墟重建工地附近的高台。钟离负手而立,遥望东南方稻妻的夜空。今夜璃月亦是无云,星光璀璨,但他却能感受到,在那被雷云笼罩的岛屿上,命运的河流正涌向一个关键的分岔口。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石珀,石珀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祭典为幕,暗渡陈仓。”他低声轻语,“以凡人之躯,行近神之事。此子之心志,可敬可叹。”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那支无声升空的信号烟花,看到了在黑暗中潜行的身影,也看到了天守阁顶端那永恒旋转的雷云。
“影……汝所守护之‘永恒’,今夜,或将迎来第一道裂痕。”
他的叹息融入夜风,“只是不知,这裂痕之后,是新生,还是……更深的沉寂。”
石珀在他掌心散发出微光,仿佛在呼应着远方那场关乎稻妻命运的隐秘行动。
在终末番忍者的引导下,空和宵宫来到了护城河畔一处被茂密藤蔓掩盖的废弃水闸前。忍者撬开生锈的铁栅栏,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了。通道地图已给二位,我会在此接应。祝武运昌隆!”忍者低声道,随即隐入阴影中。
空点燃一支准备好的照明火把,率先钻入洞口。
宵宫和派蒙紧随其后。通道内阴暗潮湿,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积水,头顶不时有水滴落。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奇怪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程。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未知的危险,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