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渠内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空手中火把摇曳的光芒,在湿滑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淤泥的腐臭、水生生物的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刺鼻气味。脚下是及踝的、粘稠冰冷的污水,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叽”声。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不时出现岔路。幸亏有终末番提供的简图,空才能凭借记忆和方向感,选择相对正确的路径。但地图标注粗略,许多细节缺失,真正的危险潜藏在未知的黑暗里。
“这里……感觉好恶心啊。”
派蒙紧紧抓着空的背包带子,小脸皱成一团,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宵宫举着一根特制的、燃烧时能释放清新气味的药香火把,试图驱散一些臭味,她虽然也面色发白,但眼神依旧坚定:“别自己吓自己,派蒙!就当是在探险!你看,墙上这些斑驳的痕迹,说不定是几百年前留下的呢!”
然而,空的直觉告诉他,派蒙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他怀中的尘世之砂持续传来微弱的悸动,并非仅仅指向神像方向,还夹杂着一种警示般的刺痛感,仿佛在提醒他黑暗中潜伏的危险。他握紧了剑柄,将元素感知扩散到最大,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前行约一刻钟后,通道逐渐变得开阔,似乎进入了一个废弃的蓄水池或水处理间。空间中央积水更深,水面上漂浮着一些令人不安的、紫黑色的絮状物和泡沫。四周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早已锈蚀断裂的管道。
突然,水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哗啦”声!数条体型硕大、形态扭曲的变异水虿(类似巨型蝌蚪,但长着锐利口器和狰狞复眼)猛地从污水中跃出,带着刺耳的嘶鸣,扑向三人!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紫红色,眼中跳动着混乱的紫光,显然受到了深渊能量的侵蚀!
“小心!”
空反应极快,剑光一闪,风元素力裹挟着剑气,将最先扑来的两只水虿斩成两段,腥臭的体液四溅。
宵宫也毫不含糊,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几枚烟火爆珠,用力掷向水面!
砰!砰!砰!
爆珠炸开,并非绚烂的火花,而是释放出炽热的火焰冲击和刺眼的强光!这些简易的火元素攻击对受深渊侵蚀的水生生物效果显着,瞬间将另外几只水虿炸得焦黑,发出痛苦的扭曲。
“嘿!我的‘驱虫烟花’效果不错吧!”宵宫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战斗短暂而激烈,但更多的嘶鸣声从黑暗的水域深处传来,显然他们惊动了更大的群体。
“不能恋战!快走!”
空拉住宵宫,选择一条相对干燥的管道残骸作为路径,快速向对面的出口冲去。派蒙吓得哇哇大叫,紧紧跟上。
刚冲出那片危险的积水区,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就在他们踏上一条看似坚固的石制引水桥时,桥面突然传来不祥的“咔嚓”声!
“不好!桥要塌了!”空惊呼,一把抓住宵宫和派蒙,全力向后跃去!
轰隆隆——!
就在他们跳离的瞬间,整座石桥从中断裂,碎石和朽木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传来久久不绝的回响。前方的通路被彻底截断!
“怎么办?没路走了!”
派蒙看着断裂的桥梁和对岸遥不可及的出口,急得团团转。
宵宫举着火把仔细观察四周,突然指着桥墩下方一处被藤蔓和锈铁网遮盖的洞口:“那里!好像有个维修用的窄道!可能通到下面一层!”
洞口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而且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更浓的霉味。这是唯一的选择。
空率先钻入窄道,宵宫和派蒙紧随其后。通道向下倾斜,爬行了约十几米后,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隐藏在主排水渠下方的、天然形成的岩洞!
然而,岩洞内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洞穴中央,有一个用黑色石头和苍白骨殖垒砌的简陋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几件令人毛骨悚然的“祭品”:一些残缺的幕府士兵盔甲、几枚已经失去光泽的邪眼残骸,以及最中央的、一个被紫黑色能量包裹、仍在微微搏动的、巨大的暗紫色心脏状肉瘤!
肉瘤表面血管虬结,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与踏鞴砂和名椎滩山谷中如出一辙的、浓郁的祟神能量和深渊气息!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扭曲的、散发着微光的深渊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亵渎低语!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派蒙吓得躲到空身后,声音发抖。
空感到怀中的尘世之砂变得滚烫,共鸣感强烈到几乎要跳出来!他瞬间明白,这就是深渊教团在鸣神岛地下活动的证据!他们在利用这座城市的废弃设施和战争残留,进行着邪恶的培育或献祭仪式!
“必须毁掉它!”
空眼神锐利,他能感觉到这个肉瘤正在不断汲取地脉中的负面能量成长,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空准备动手摧毁祭坛时,一个沙哑扭曲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
“呵呵呵……终于等到你了,‘公主’陛下的血亲……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
祭坛后方阴影中,缓缓走出两道身影。一个周身缠绕着漆黑的水流,一个双手燃烧着幽紫色的火焰——正是深渊使徒·激流与深渊使徒·湮灭!
“是你们!”
空瞳孔一缩,瞬间明白,这条排水通道,根本就是深渊教团精心布置的陷阱!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
“这个小小的‘礼物’,喜欢吗?”
激流发出刺耳的笑声,指着祭坛上的肉瘤,“汇聚了这座岛上战争、死亡与绝望的精华……正是迎接您,以及……唤醒更深层存在的……绝佳祭品!”
湮灭抬起燃烧的手爪:“束手就擒吧,旅行者。‘殿下’……很想念你。”
话音未落,两名深渊使徒同时发动攻击!狂暴的水流与诡异的紫火交织成死亡之网,向空笼罩而来!同时,祭坛上的肉瘤仿佛被激活,剧烈搏动,释放出更加强烈的精神污染和祟神能量,试图侵蚀空的心智!
“空!小心!”
宵宫毫不犹豫地掏出所有攻击性烟花,不要钱似的砸向深渊使徒,试图干扰他们。派蒙也鼓起勇气,抓起石头扔过去,虽然毫无作用,但心意可嘉。
战斗在狭窄的洞穴中爆发,空前激烈!两名深渊使徒的配合远比在踏鞴砂时更加默契,攻势凌厉。空既要抵挡他们的元素攻击,又要分神抵抗肉瘤的精神侵蚀,还要保护身后的宵宫和派蒙,顿时陷入苦战,险象环生。
最危急的时刻,湮灭的紫火突破了空的防御,直袭宵宫!空来不及回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怀中的尘世之砂再次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一股浩瀚的岩元素伟力瞬间展开,形成一道坚固的玉璋护盾,将空、宵宫和派蒙牢牢护住!紫火撞在护盾上,激起一圈涟漪,却无法突破!
“这是……!”
宵宫惊讶地看着周身环绕的金光。
空心中对钟离的感激无以复加。这已是尘世之砂第三次在关键时刻救他!
借助护盾的短暂保护,空稳住阵脚,发动反击。他意识到,必须优先摧毁那个不断提供负面加持的肉瘤祭坛!
“宵宫!用你最烈的火药,炸掉那个祭坛!”
空大喊,同时全力催动风元素力,形成一道龙卷,将两名深渊使徒暂时逼退,为宵宫创造机会!
“明白!”
宵宫眼神一凛,从腰包最深处掏出一枚赤红色、刻有危险标记的浓缩爆弹!这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威力足以炸平一个小山头!她用尽力气,将爆弹精准地投向祭坛中央的肉瘤!
深渊使徒察觉到了意图,怒吼着想要阻止,但被空死死缠住!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洞穴剧烈震动,碎石如雨点般落下!祭坛被炸得粉碎,那恶心的肉瘤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强烈的正能量冲击暂时驱散了深渊的污秽!
然而,爆炸也破坏了洞穴的结构!头顶的岩壁开始大面积崩塌!
“洞穴要塌了!快跑!”
空拉住宵宫和派蒙,朝着洞穴另一端一个被爆炸震开的裂缝冲去!两名深渊使徒在崩塌的碎石中发出愤怒的咆哮,似乎也被暂时困住。
三人险之又险地冲出裂缝,跌入另一条更加狭窄、但似乎向上的通道。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彻底坍塌声,将那个邪恶的祭坛和深渊使徒暂时埋葬。
三人沿着新的通道拼命向上爬,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火把的自然光线,以及……一股越来越清晰的、庞大而压抑的雷元素波动。
他们爬出通道出口,发现自己竟然位于一个巨大的悬崖下方,头顶上方不远处,正是那座巍峨耸立、缠绕着无数雷光的千手百眼神像的基座底部!神像散发的威压如此之近,几乎让人窒息。
而他们出来的洞口,隐蔽在一丛茂盛的紫藤花之后,极难被发现。
“我们……我们竟然直接到神像脚下了?”派蒙喘着粗气,难以置信。
空抬头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布满冰冷“眼睛”的神像,心中百感交集。历经艰险,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附近。但深渊教团的陷阱和神像本身的威压,都预示着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宵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污渍,露出一个疲惫却兴奋的笑容:“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嘛!”
然而,空的目光却落在神像基座某处,那里似乎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正散发着与周围雷元素格格不入的、极其微弱的异样光芒。
新的发现,或许将揭开神像更深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