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晴走近沈令仪,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是郭将军的小孙女,郭玉莲。”
又道,“大姐姐,这也太奇怪了。又出事一个。珩王真的克妻吗?”
沈令仪还有啥不明白的。
皇上刚给珩王选定人选,三个人,已经有两个出事了。
张七娘上街买胭脂水粉,马车掉河里,人昏迷了好几日。
郭玉莲整日关在内宅,她倒是没出事,可她祖父——将军府的顶梁柱出事了。
理由是她刑克祖父,她大概是不能留在将军府了。
她一个傻子,没了将军府的庇护,又背了刑克祖父的名声,到哪儿都会被人排斥欺辱。
沈令仪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是珩王做的吗?
他为了娶柳眉儿,是否做的有些过了?
连自己担上克妻的名声,都不在乎吗?
这些念头在沈令仪脑海中闪过,她没想清楚是否要去提醒珩王。
她福身给祖母请安,安静地听家里人说话。
小坐了一盏茶功夫,她便决定去趟珩王府。
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还没离开,便听到外面有婆子来报,说是永昌侯夫人登门了。
祖母和二婶都吃了一惊。
她怎么来了?
永昌侯府和定北侯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主动登门不亚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阮氏的眉头蹙起来,“她怎么来了?并没有提前递帖子。”
祖母将手中的凤头杖,重重杵在地上,“她还有脸上门,陈灼欠了咱家五条命,叫人把她打出去。”
沈令仪摇头,“祖母,二婶,因陈灼的事,皇上罚永昌侯夫人禁足三个月,不到日子,她便出来应酬,必然是皇上解了她的禁足。请她进来,且看看她唱什么戏。”
祖母绷着脸同意了。
永昌侯夫人进来了,满面春风。
陈灼死了,陈潭赋闲在家,淑嫔也被赶去了又小又偏的中萃宫,永昌侯夫人表面却丝毫看不出狼狈。
好像不是她家乱作一团一样。
沈令仪开门见山,“永昌侯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永昌侯夫人自来熟般自顾自坐下,也不在乎主人家没给她上茶,笑道:“沈大姑娘别恼,我知道咱们两府上是有些龃龉,不过呢,结仇不如解怨,我亲自写了认罪书,呈给皇上,永昌侯府愿意放下仇恨,与定北侯府结成两姓之好。”
原来是想与定北侯府结亲。
阮氏皱了眉头,家里最近登门给晴晴和今朝说亲的是有少,可就算自家孩子不嫁不娶,也绝不会和永昌侯府结亲。
阮氏当场就冷了脸色,“夫人的好心,我们心领了,两个孩子的亲事,家中长辈自有打算,不劳夫人费心。”
永昌侯夫人却不恼不怒,只道:“误会了。不是给三姑娘和小侯爷说亲,是给大姑娘。”
堂中的人俱都一惊。
祖母沉了脸色。
沈令仪虽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她落落大方,“夫人亲自上门提亲,是想把我说给你们侯府的谁?”
“错了。沈大姑娘还配不上我的儿子。即使我儿子是次子,也不是你一个和离妇能高攀的。”
祖母一听,便气的胸膛起伏,当场拍了桌子,“闭嘴!老身的孙女,也是你能随意贬低的?来人!送客!”
永昌侯夫人笑得愈发灿烂,“你瞧,老夫人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怒,话不中听,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都别恼。
我是诚心来提亲的,是给我那我娘家侄子建宁伯世子,身份上是没侯府尊贵,可大姑娘毕竟是和离妇,两相中和一下,算起来是大姑娘高攀我娘家了。”
她自顾自地说,“我大嫂说了,她可以退一步,不计较大姑娘的身份,只要大姑娘孝顺公婆,照顾世子,多带些嫁妆去,抬抬自己的身份也是应当的。你若有福气,生个儿子出来,将来,也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整个福荣堂的人都黑了脸。
沈若晴这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再加上还有陈灼害自己的旧事,新仇旧账一起压在她的心头。
她腾地站起身来,“你说的是人话吗?会说就说,不会说就滚!我们定北侯府不欢迎你!你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恶心谁啊?!”
永昌侯夫人气的白了脸,可她就是忍而不发,相反,还和贴身婆子笑,“沈三姑娘这粗俗样,哪有半点侯府的千金小姐样子。”
沈令仪心中升腾起一团怒火,“倒是巧了!”
她一下子将永昌侯夫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我母亲昨夜给我托梦,说是今日有黑心烂肺的人上门提亲,原来这个黑心烂肺的就是你!你名义上是给建宁伯世子说亲。实则,是偷偷换亲给建宁伯世子的二弟,也就是你的二侄子。”
前世,沈令仪听说过这件事。
永昌侯夫人脸上的笑消失。
“听说你那个二侄子,得了肺痨,整日卧病在床,汤药不断,别说生孩子了,自己喘气都艰难。你们去年从北面说了个富商的姑娘进来,那姑娘进门半年就传染肺痨死了。”
沈令仪冷着脸,眼光如刀,“如今,永昌侯府人打着解怨和好的名义,上门骗婚来!害定北侯的人!我过世的母亲托梦的一点不错,你还真是黑心烂肺!”
沈令仪眼底的寒意,惊的永昌侯夫人软了脊梁,背上透出冷汗。
“我...你胡说!你一个破...”
“呸!”祖母啐她一脸,眼神里的杀意不掩,“在我家欺负我孙女,不想死就滚!”
阮氏多么文雅的人,直接操起丫鬟抹灰的鸡毛掸子,往永昌侯夫人身上招呼。
“还不滚!我家不欢迎你!往后也不必来往了!”
惊得永昌侯夫人,连蹦带跳,连连大喊杀人了,跌跌撞撞逃出了福荣堂。
她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她和大嫂瞒得死死的消息,沈令仪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她办砸了,皇上饶不了她,她是立了军令状,要把沈令仪弄到娘家,慢慢磋磨死她,皇上才解了她的禁足令。
如此,她要重新想办法。
福荣堂里众人都气得不轻,倒是沈令仪逐个安慰他们。
她骂完了永昌侯夫人,又揭穿她的诡计,心里那口浊气出来了。
方才想去珩王府没去成,被永昌侯府人搅和了。
她反而静下来,今日便不去了,在家好好陪陪二婶和祖母。
夜里,沈今朝回了府,听说了此事,他咬着后槽牙道,“若换成我以前的脾气,我立马就闹上永昌侯府,先打永昌侯那个老匹夫一顿,他管不好他的女人,敢来侮辱我大姐姐,打死他也活该!”
可如今,他认为“打”是最轻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