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桌上那花瓶,是被谁撞倒的,还是淑嫔拿起来砸了六皇子。反正砸到了六皇子,父皇动了大怒,罚淑嫔迁去了中萃宫。”
嘉宁一边说,一边皱眉道,“只是心疼我六皇弟,听说头上破了一个口子,额头都鼓了个大包。”
皇后叹了口气,“香嫔是个忠心的。”
皇后脸上有些不忍,“前几日,香嫔过来找过本宫,她听说本宫在查本宫的嫡子一事,便说淑嫔只要在一日,她必然会阻拦本宫,必须叫她失了圣心,本宫才能查得更快。她说,这件事她去做,不叫本宫为难。”
只是没想到,她这般快,又这般果决。
为了拿下淑嫔,竟舍得以六皇子为饵。
沈令仪静静听着,慢慢捋清楚事情的经过。
她道,“这件事,如果只是淑嫔打了香嫔,那皇上一定会轻拿轻放,和稀泥揭过去。但六皇子被打破了头,这事就不能轻拿轻放了。”
六皇子可是皇上的亲儿子。
皇上宠了淑嫔母子这么多年,一朝闹出秦琬琬叫淑嫔娘,大皇子身份有问题的笑话,他不知暗中憋了多少火。
淑嫔打六皇子,还打破头,这在皇上看来,就是淑嫔自己的儿子被打发到北境,见不得别人的儿子在跟前孝敬,才残害龙嗣。
“这个花瓶无论是不是淑嫔打的,在皇上看来都是。”
皇上一气之下,把她迁到中萃宫都是轻的,没废了她,就是还念着永昌侯府的面子。
一个犯了错的妃子的地位,在皇上心里,绝不会越过皇子。
哪怕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皇后也点头,“依皇上的脾气,从今后,定会多多补偿香嫔母子,六皇子懂得护母,这便是孝顺,皇上喜欢孝顺的孩子。”
沈令仪想了想,道,“娘娘,此事,香嫔母子做得好,六皇子又受了委屈。您可好好安抚他们,也叫他们娘俩放心,日后您是他们的靠山。”
香嫔是个懂得感恩的。
记得皇后护他们母子的恩情。
沈令仪也懂得感恩,她也会记着季家的好,将来,替他们家谋个好前程。
皇后点头,“自然,以后,我让六皇子到我跟前。”
沈令仪眉头突然皱起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
前世,皇后在嘉宁摔伤了之后,没到一年就郁郁而终。
其实,她派人来打听过,那天永昌侯夫人进过宫,当晚,皇后就走了。
后来,沈令仪特意让二婶进宫打听了。
淑妃为了除掉皇后,每日叫人在她饮食里放少量砒霜,还有缠心丝。
等皇后察觉的时候,砒霜已深入肺腑,动一下就搅得五脏六腑疼。
最后,躺着都疼得喘不上来气。
她还装作很关心皇后的样子,日日派太医给她请脉,实际就是怕她死得不够快。
永昌侯夫人进宫后,沈令仪检查过坤宁宫,也问过宫里的人。
永昌侯夫人并没有下毒,沈令仪也是后来,才拼凑出那晚的真相。
永昌侯夫人或许是说了什么隐秘,刺激到皇后,才让她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
总之,那晚,皇后一味想死,在漫长的黑夜中,独自承受着五脏六腑绞痛,身边连个能通传的人都没有。
因为淑嫔“体贴”地把皇上请到了她自己宫里,待到天明,一切已成定局。
而,中宫嫡子被害的秘密,也随着皇后的死,被埋葬。
沈令仪站起来,眉头拧成一股绳,“皇后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当年参与害您和二皇子的那些人,或者证据,都不在宫里,而是在永昌侯府。我们力气用反了。”
皇后不是没想过这层。
她盘算过后,也同样拧起了眉头,“若是如此,本宫想查就有些难了。”
嘉宁气的握着拳头,“他们罪该万死!这一桩桩,一件件,够他们死一万次了。”
沈令仪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又坐到皇后跟前,她要先让皇后停止查二皇子这件事,先保住性命。
“娘娘,此事急不得。让我来想想办法。”
她又道,“还有一件事,您宫里的人,都信得过吗?我担心淑嫔早年在您宫里安插了眼线,您这边有点风吹草动,她那边,怕早有了应对。”
皇后宫中人多眼杂,这个真保不齐。
虽然,这一世,皇后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万一还是没防住淑嫔的暗害呢?
嘉宁也道,“母后,您再先停手查弟弟的事,先查查身边的人吧。”
皇后慎重点头。
沈令仪还有一事,“娘娘,为了避险,您不如做一件事。”
沈令仪便叫皇后,去给受伤的六皇子祈福。
并仔细叮嘱了一些事情。
皇后都一一应下。
翌日,沈令仪去福荣堂,给祖母请安。
只是刚走到门外廊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二婶的惊呼声,“郭将军的轿子翻了?这青天白日的,轿夫怎会平地摔跟头?”
沈令仪走进去,她没听清楚,问道,“谁轿子翻了?”
沈若晴道,“是郭将军,昨儿从宫里出来,回将军府的路上,轿子翻了,人整个滚出来,摔得头破血流,将军府的下人,接他回府时,他都快疼得背过气去了。”
阮氏抚着胸口,“听说郭将军的夫人,连夜请了慈恩寺的通成道长进府,道长说是府里有人克郭将军,得将那刑克之人挪出去呢。”
沈令仪一听,郭将军的夫人是太后娘娘的族妹,郭将军摔了,她不把动静闹到宫里,是不算完了。
这个刑克之人,不死也得伤。
她便问,“刑克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