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朝道,“今日下了朝,珩王找过我,四月初一万寿节要到了,暂时不动永昌侯,甚至要卖给他个破绽。”
“大姐姐,等万寿节过了,我替你出了这口气。还有十日。”
沈令仪笑得恬淡,道了声:“好。”
这种被全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翌日。
沈令仪还是去了珩王府。
她的马车驶向内院时,经过外院,正巧看到宋怀送左相和永昌侯,从外书房出来。
永昌侯哎呦一声。
他好像崴了脚。
很快,有几个侍卫来扶他。
沈令仪静静地盯着每个人。
她的眼睛看到了,永昌侯在混乱间,塞给其中一个侍卫一个封了火漆的小纸筒儿。
她放下了车帘,拧了眉心。
很快,她便进了内宅。
内宅的管事曲妈妈,给她上了茶。
很快,墨卿尘便回来了。
见到沈令仪,便叫她坐。
二人喝茶,墨卿尘问她,“永昌侯夫人登门给你说亲?”
沈令仪一愣,才笑道,“她想除掉我罢了。”
“你受气了,还笑。”
“要成大事,哪有不受气的,这点气不算什么,我等着看她得到教训那日。”
墨卿尘打量她的神色,确认她真的没有被气到,“你沉得住气,不冲动,这很不错。将来才能承得住事。”
“刚好有件事,本王想和你说。”
“我也有事想和王爷说。”
两人同时开口。
说完,又同时愣住,笑起来。
沈令仪道,“王爷和我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我方才看到了永昌侯...”
墨卿尘点头,“不错,是本王叫他们来商量万寿节的事。”
沈令仪想起今朝说的,墨卿尘要故意卖个破绽给永昌侯。
沈令仪便抬头看他,“王爷,巧了。今日我来时,看到永昌侯故意崴了脚,还和你府上的侍卫偷偷通信件。”
这件事,她知道墨卿尘有应对,但珩王府有永昌侯的人,终归风险太大。
墨卿尘几次与永昌侯为敌,永昌侯定然会想办法对付他。
“那个侍卫很奇怪,他反穿着侍卫服,应该是故意让永昌侯看到他的反常,好认出他。”
“你很细心。能担当本王的帮手。日后,可帮本王办些事。”他墨卿尘斟酌着用词。
先叫沈令仪明白,自己是需要她的。
他又道,“老定北侯对本王有恩,他军功被抢,这件事本王咽不下这口气,万寿节是个机会。”
沈令仪的瞳孔一缩,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指甲紧紧地抵住了掌心。
她自己受点气,她可以等。
但父亲的军功被抢,她不愿意等,更不愿意让父亲等。
“王爷,您是说,我爹的军功,您找到实质证据了?”
她脸色发白,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脑子乱哄哄的。
“我爹他...不该死的这么冤!”
父亲战无不胜,却在回京的路上,被埋伏,胸前中了毒箭,而后,父亲的近身副将们大都死了,活着的那几个,都投靠了永昌侯。
当时,父亲的尸身是不正常的青紫色,口中吐出的血是黑色。
她再想起来,仍然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她眸中戾色尽现,死死地咬着嘴唇。
墨卿尘看到了,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松开她的嘴,食指轻抚她唇上的齿痕。
沉着声道,“别为难自己。力气是用来对敌人的。有苦你别自己咽,一切有本王!别怕。”
他的话安抚了痛苦中的沈令仪,她慢慢平复下来。
点了点头。
二人说妥了永昌侯的事。
沈令仪想起今日来的目的。
“王爷,还有一件事。”
“说。”
沈令仪觉得墨卿尘今日好像有些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而且他的目光,总在她唇上打量。
是她咬破唇了吗?
她抬手擦了下,没出血。
墨卿尘的眸色一暗,她的唇色更红了,他的食指莫名发烫,想起刚才的触感,他的指尖发麻,有股电流直击他的心房。
他干咳了一声,走回自己座位,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再次示意她说。
沈令仪也坐下,道:“王爷,我听说郭将军受伤后,通成道长说刑克之人是郭玉莲,将军夫人要把她挪回老家的女观去。”
其实,前世,她无意中见过郭玉莲一次。
那时候,她并未受到墨卿尘亲事的牵连。
她乔装打扮,偷偷出府去卖药,一个很清秀可人的姑娘。
她应该是日子很不好过,才被逼至此。
后来,是因为郭玉莲卖药事发,被家中赶到城郊的尼姑庵。
当时出了一件很大的事,盛京城无人不知,郭玉莲被一群山匪糟蹋了身子,他们还在她脸上刺了字。
上面刻着“我是傻子,人尽可夫”,八个字。
刺得太深,脸上结了很多的疤痕,极其丑陋。
后来,沈令仪觉得她可怜,叫人打听过她。
人并不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傻,是她家里人刻意传出来的。
那么摔伤她,是人为还是他祸,也不好说。
她不清楚郭玉莲的家人,为何要那样对付她。
大户人家,内宅阴私事,谁又说得清楚。
现在,又把刑克之名,背在她身上。
沈令仪担心她,重蹈前世的覆辙。
太可怜了些。
也怕将来,墨卿尘不但背上克妻的名声,还留下间接害了郭玉莲的把柄,将来登宝座时,被人诟病。
“她若出了事,对王爷的名声不利。”
“你可怜她?”墨卿尘放下茶盏。
“王爷,其实我无意中见过她,她并不那么傻,她母亲出身太医世家吴家,郭玉莲也应该会些医术。我想将人悄悄救出来。”
沈令仪怕他误会自己,插手他的亲事,惹怒了主子,就不好了。
又解释道,“王爷,她是无辜的。”
郭玉莲没什么错,错就错在她生在郭家,成了珩王妃人选,挡了别人的路。
郭玉莲前世太苦了,这一世,她想拉郭玉莲一把。
她尝过被关在后院,被欺辱,被虐待的滋味。
每每想到自己当时的无助,她便心痛难忍。
每个女孩子,都不该被这样对待。
她想,郭玉莲或许也期盼有人伸手拉她一把。
她不止是为了救郭玉莲,也是为了救前世堕入深渊的自己。
“王爷,我记得季璃有个妹妹叫季月月,听说她先天体弱,有头风病。发作起来恨不得撞墙。”
墨卿尘点头,“是有此事。”
郭玉莲祖父出事,还是季璃做的呢。
“能不能叫郭玉莲改头换面,去季家,慢慢治好季月月的病,到时,季家和郭玉莲的外家,都会感激王爷。”
最主要的是,不会连累王爷的名声。
比起这件事,墨卿尘倒是更盼着她问,为何柳眉儿还好好的。
什么时候才会解决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