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的风波暂歇,陈天纵婉拒京官、坚留北境的消息,如同定心丸,让靖北王李琮麾下的势力愈发凝聚。而来自盟友的认可与庆贺,也在这尘埃落定之后,适时地到来。
这日傍晚,靖北王在守府设下私宴,名义上是为陈天纵压惊,实则是一场核心圈层的内部庆贺与密谈。与会者除了陈天纵,仅有周振武、赵铁山(已秘密接回,但对外仍称“养伤”)等寥寥数位绝对心腹。
宴设在小花厅,摒弃了繁文缛节,只有几样精致的北境特色菜肴和几坛窖藏的烈酒。气氛轻松而热络。
赵铁山伤势已好了大半,虽还不能肆意饮酒,但精神头十足,他用力拍着陈天纵的肩膀,嗓门洪亮:“陈兄弟!不,现在该叫陈司马了!哈哈!好样的!京城那鸟地方,有什么好去的?留在北境,跟王爷,跟俺老赵,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杀敌,这才是好男儿该干的事!俺老赵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说往东,老子绝不往西!”
他这话说得粗豪,却情真意切,引得周振武等人纷纷大笑附和。
周振武也举杯向陈天纵示意,语气沉稳了许多:“陈司马,此番你能留下,于王爷,于北境,皆是幸事。王爷麾下,正需你这等栋梁之材。日后军务之上,还望司马不吝指教,我等定当全力配合。”他这番话,代表着军中宿将对陈天纵地位的正式承认与接纳。
陈天纵举杯回敬,神色谦和:“周将军言重了,赵大哥过誉了。天纵年轻识浅,日后还需诸位前辈多多提点。北境安宁,非一人之功,乃王爷领导有方,诸位将军与将士用命之结果。天纵唯愿尽绵薄之力,与诸位同心协力,共保边塞。”
他态度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尊重,也保持了自己的风骨,令人心折。
坐于主位的靖北王李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甚是欣慰。他举起酒杯,环视众人,声音朗朗:“今日此宴,一是为陈司马接风压惊,二是庆贺我北境上下,同心同德!本王能有诸位臂助,何愁北境不宁,大业不成?来,满饮此杯!”
“敬王爷!”众人齐声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融洽。李琮放下酒杯,目光落在陈天纵身上,语气变得略微郑重:“陈司马,你选择留下,本王心甚慰。然,京城之事,虽暂告一段落,但绝非了结。父皇态度暧昧,老三虽倒,其党羽未清,朝中盯着北境的眼睛,只会更多。”
陈天纵点头:“王爷所虑极是。陛下之心,在于平衡。如今王爷声望如日中天,又手握北境重兵,陛下既要用王爷镇守边关,亦会心存忌惮。此番调我入京,恐只是试探之始。”
“正是如此。”李琮颔首,“所以,我等更不能有丝毫懈怠。北境需更强,强到让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陈司马,你之前所提,推广‘凡境筑基法’与扩充‘锐士营’之事,虽被父皇‘缓议’,但本王认为,势在必行!只是,需更讲究策略,徐徐图之。”
陈天纵明白李琮的意思。皇帝明确表达了不赞同大规模推广,若强行推动,必引猜忌。他沉吟道:“王爷,或可换个名目。不以‘推广新法’为由,而以‘提升边军基础体能、防治暗伤’为名,先在部分信得过的营中,小范围试行‘强身健体操’或‘基础呼吸法’,去其‘唯心’之名,保留强身之实。待成效显着,形成惯例,再逐步扩大范围。至于‘锐士营’,可对外宣称是培养军中教习骨干,而非组建特殊战力。”
李琮眼中一亮:“此计甚妙!润物细无声,既达目的,又不授人以柄。便依司马之言!”他看向周振武和赵铁山,“周将军,铁山,此事便由你二人负责遴选试行营队,务必稳妥。”
“末将遵命!”周、赵二人齐声应道。
“此外,”李琮压低了声音,目光锐利,“京城那边,我们也不能全然被动。老三虽倒,但其母族与部分门生故旧仍在朝中,未必甘心。我们需要在京城,有更多的‘眼睛’和‘耳朵’。”
他这话,意有所指。陈天纵在京城通过李若柠和天枢楼已有布局,但显然,李琮希望建立一条属于他自己、或者说属于北境势力直接掌控的信息渠道。
陈天纵心领神会,但并未直接点破天枢楼的存在,只是道:“王爷所言极是。京城水深,信息至关重要。天纵在京城尚有一些旧识,或可设法联络,建立一条隐秘的通讯线路。只是,此事需极度谨慎。”
李琮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细节:“此事,便拜托司马暗中筹划。所需银钱资源,尽管从王府支取。”
“天纵明白。”
这场私宴,在和谐而充满信任的氛围中持续到深夜。它不仅是庆贺,更是一次核心权力的整合与未来战略的规划。陈天纵通过自己的选择与能力,彻底融入了靖北王集团的最核心,成为了李琮在军事和某些隐秘事务上不可或缺的倚仗。
宴席散后,陈天纵踏着月色返回司马府。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他抬头望向星空,北境的星辰似乎格外明亮、冷冽。
盟友的庆贺与信任,是动力,也是压力。
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绑在了靖北王这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京城的猜忌、残余敌人的反扑、蛮族可能的报复,以及那玄之又玄的“域境”门槛……都是他必须面对的挑战。
但此刻,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一片澄明与坚定。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日益精纯的“意境”之力。
闭关突破,已是迫在眉睫。
唯有拥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才能在这乱局之中,劈波斩浪,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