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竹篮的网眼上时,虎娃已经蹲在灯铺门口,对着地上的竹篾影子发呆。他手里捏着根细竹丝,在泥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形状——是昨晚梦见的竹篮,篮身上缠着会转圈的竹环,风一吹就能跟着转。
“又在琢磨新花样?”林澈扛着捆新竹篾从巷口走来,竹梢扫过墙根的野草,带起一串露珠。他把竹篾靠在门边,弯腰看虎娃画的图,“这是……会转的篮子?”
“嗯!”虎娃眼睛一亮,用竹丝在地上比划,“在篮帮上安几个小竹轮,轮上再编些小花,风一吹,花就跟着转,像走马灯似的!”
林澈摸着下巴想了想,捡起根竹篾折了个小轮子:“想法是好,可竹轮太沉,风小了转不动。”他忽然眼睛一转,从怀里掏出片薄竹片,用刀削成叶片形状,“换成这个试试,轻,还能借风。”
两人蹲在地上摆弄起来,虎娃把竹叶片钉在小竹环上,林澈则在篮帮上钻了几个细孔,把竹环穿进去固定。试了几次,竹环总卡在孔里,虎娃急得鼻尖冒汗,林澈却耐心地用砂纸打磨竹环边缘:“别急,竹料要磨得光滑,才能转得顺。”
正忙得热火朝天,张奶奶挎着竹篮路过,篮子里装着刚从菜园摘的黄瓜、豆角,还冒着新鲜的水汽。“这是又要编啥新奇物件?”她凑过来看,见那带叶片的竹环,忽然说,“倒像我年轻时见过的风车,插在田埂上,能吓唬偷谷的麻雀。”
“风车?”虎娃眼睛更亮了,“那咱们把竹篮和风车编在一起!篮子装东西,风车转着玩,一举两得!”
林澈被他说得心动,干脆把竹篾搬进院里,铺开摊子琢磨起来。他负责做风车的转轴,虎娃则试着把竹篮编得更轻巧,张奶奶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帮他们剪扎竹片的细麻绳。
日头爬到竹架顶时,第一个“风车竹篮”终于成了形。篮身是虎娃编的六棱形,网眼匀称,篮柄顶端安着个小风车,竹叶片上还被虎娃用朱砂点了几个小斑点。林澈拎着篮子往院里走,风一吹,风车“呼啦啦”转起来,红点在阳光下飞旋,像只停在篮子上的花蝴蝶。
“成了!”虎娃拍手笑,伸手去够风车,却被林澈躲开,“小心被叶片扫到手,我再把边缘磨圆些。”
张奶奶拿起篮子端详,忽然从兜里掏出颗晒干的野山楂,放进篮子里:“你看,装东西不耽误,装起来还好看,孩子们指定喜欢。”
正说着,小石头举着弹珠篮子跑进来,看见风车竹篮,眼睛瞪得溜圆:“虎娃哥,这个能给我玩玩吗?”
虎娃刚要答应,林澈却笑着说:“想要可以,得用你的弹珠跟我换——教我怎么玩那个‘打弹珠’的游戏,我就把这个送你。”
小石头立刻点头,拉着林澈蹲在地上摆弹珠,虎娃则举着风车竹篮在旁边跑,风带着风车转,篮子里的野山楂“咚咚”撞着竹壁,像在跟着唱。张奶奶坐在马扎上看着,手里的麻绳绕着竹篾转,阳光透过竹影落在她的白发上,暖得像层薄纱。
虎娃忽然觉得,这转动的风车,就像他们的日子,一点点往前转,转出新花样,转出暖融融的盼头。风不停,转不止,总有新鲜的欢喜,在竹篾的缝隙里,悄悄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