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盯着重新转稳的噬星盘,脸色稍松,指节却仍攥得发白——
方才星辉反扑时震得他气血翻涌,此刻喉间还留着暗金血液的腥甜。
他目光扫过星算盘上残绕的银紫色星芒,左眼星涡缩了缩,掠过一丝忌惮:
“燃魂祭器,倒有几分星陨湖当年的硬气。”
话锋一转,他抬手抹去唇角血渍,指腹蹭过帝袍时留下暗金印子。
“可惜,这点力气,不够掀翻我。”
噬星盘“咔嗒”加速,反向星轨重新亮起来,新凝的暗金锁链比之前粗了一圈,倒刺上的毒液浓得发黑,带着噬骨的戾气缠向星算盘。
璃弯腰捡起青玉长枪,枪柄沾着的焦土簌簌掉落。
风把她脸上的泪吹得干透,只剩眼尾泛红的痕迹,她将晦飘落在地的黑袍紧紧攥在掌心——
布料还留着星芒灼过的余温,像攥着一团快冷的火。
“你的债清了,接下来换我守。”
声音不高,却震得身前星砂微微颤,周身星辉再次攀起,与星算盘的淡蓝光连在一起,雪白衣襟的血痂裂了,新血顺着衣纹往下淌,却比之前流得更沉、更稳。
“该结束了。”
玄风的声音平得像玄冥谷深潭的水,却压过了灵力碰撞的轰鸣。
他缓步走出,花白头发被灵力吹得笔直,每根发丝都沾着细碎血珠,像缀了串猩红的针;
墨色道袍撕得东一道西一道,小臂上旧伤叠着新痕,却在灵力涌过时泛着淡金光泽,像老木上裹了层熔金。
他枯手微颤,不是怕,是体内奔涌的力量快冲破经脉——
眉心那枚青铜古币突然烫起来,化作流光钻进他额头,古币上的星图顺着脸颊爬,淡金纹路像藤蔓缠在皱纹里,把浑浊的眼睛衬得亮了起来。
他转头看陆云许,眼神突然燃起来,像快灭的烛火爆了最后一下,有欣慰,更有沉甸甸的托孤。
抬手想拍陆云许的肩,半道却顿住——
指尖已泛出青芒,怕灼着他。
“陆枫的儿子,你比他当年更扛造。”
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石。
“玄冥谷的将来,三界的清明,交你了。”
话音刚落,他浑身爆起柔和的金光,灵力“嗡鸣”着奔涌,像沸腾的岩浆撞破岩层。
神魂凝出半透明的虚影,血肉骨骼开始往剑意转——
先是指尖,化作青芒时“噼啪”响,没有血腥,只有纯粹的剑光往外冒;
接着是小臂,骨骼泛着淡金,在光里慢慢散成星砂;
最后连躯干都透明了,一道越来越亮的剑光从他体内钻出来,起初弱得像萤火虫,被暗金光压着,转瞬就裹着千年修为、守谷执念,涨成横贯天地的巨剑,剑刃星纹与星算盘呼应,震得洞天顶的星辰都晃了晃。
“天苍,这一剑,名‘责天’——责你倒行逆施,责你滥杀无辜,责你祸乱世间!”
声音融进剑光,化作震耳剑鸣。
巨剑斩下的瞬间,光比太阳还盛,空间“嘶啦”碎成一片片,裂痕里的黑暗刚冒头,就被剑光填得满满当当。
天苍的暗金光像纸糊的,被劈得漫天飞散;噬星盘“咔嗒”停了,反向星轨裂出三道深缝,碎纹里渗着淡金剑气。
天苍瞳孔缩成针,这是他苏醒后头回怕——
他下意识把噬星盘挡在身前,暗金灵力疯了似的灌进去,丈许厚的屏障星纹密如蛛网。
可“责天”剑带着以命为引的火,屏障只撑了半息就炸了,碎片像刀片刮过他脸颊,划出细血痕。
剑光没受阻拦,“噗”地劈在他胸口。
暗金血喷得像喷泉,落在焦土上“滋滋”灼出小黑点。
帝袍从左肩裂到腰腹,大口子下是深可见骨的伤,边缘缠着青金色剑意,像附骨之疽啃噬他的灵力。
天苍踉跄退了几十步,撞在断星晷上,碎石“轰隆”崩裂。
他捂着伤口,指缝漏下的血泡滋滋响,握噬星盘的手都在颤,眼里全是惊怒——
他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巨剑散了,玄风化作星砂,一部分飘进星算盘,“文曲”星“嗡”地亮起来;
璃死死咬着唇,嘴唇渗出血,泪水却还是滚下来,滴在星砂上“滋”地蒸了。
陆云许攥紧沙灵剑,指节泛白,蓝眸里悲恸翻着,却更沉了——
玄风真人的命,是递到他手里的责任。
天苍抹掉嘴角血,抬头时左眼星涡转得疯了:
“老东西,有点本事……但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
他猛地把噬星盘按在胸口伤口上,圆盘吸着他的血,“滋滋”响,虽驱不散剑意,却暂时稳住了伤势。
“接下来,该你们偿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