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还抓着卡匣的一角，阳光落在他脸上，皮肤有些发烫。他睁开眼，视线里是裂开的穹顶，光从缝隙中斜照下来，灰尘在光柱里浮动。
他动了动手臂，骨头像是被碾过一样。他慢慢坐起来，背靠着石柱，胸口起伏几次，才把呼吸稳住。
远处有人在搬东西，脚步声杂乱，但没有人喊叫。他转头看去，几名校员正合力抬起一根断裂的梁柱。一个穿低年级制服的少年摔倒了，肩膀蹭破，血渗出来。他没停，爬起来继续推那根柱子。
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灰和干掉的血，指节发青。他把卡匣塞进怀里，撑着地面站起来。腿有点软，但他没有停下，一步一步朝人群走去。
“我还能出力。”他说。
没人回应，但旁边的人让开了位置。他走到一堆碎石前，弯腰搬起一块混凝土块。重量压上肩膀时，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他咬牙没松手，一步步走到堆放区，放下石头，转身再走回去。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地上。他的校服已经湿透，贴在背上。有人递来水壶，他点头接过，喝了一口，递回去的时候说：“西侧还有两堆，先清那边。”
那人愣了一下，用力点头，跑开了。
林羽继续干活。抬钢筋、搬砖块、清理废墟。每动一次，身体都在提醒他昨晚的战斗有多狠。但他没停。停下来就会想起太古雷蛟崩解时的样子，想起那名少年消失前的眼神。
太阳升得更高了，校园里的烟尘散了一些。更多学员加入进来，分成小组，有条不紊地清理。有人负责分类可回收材料，有人标记危险区域，还有人用魂力探测地下结构是否稳定。
一名老师模样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板。他看了林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林羽。”他终于开口，“院长想见你。”
“等我把这堆清完。”林羽说，弯腰又抱起一块石头。
老师没坚持，只说：“他在主楼东侧临时办公室，三点前都在。”
林羽点头，没回头。
他把剩下的碎石全部运完，才走向主楼。路上经过一片空地，那里原本是训练场，现在只剩焦黑的地面和几根歪斜的金属杆。几个低年级学生蹲在边上，用粉笔画出原来的边界线。
他停下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主楼东侧搭了个临时帐篷，门口站着两名守卫。看到林羽走近，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掀开帘子让他进去。
帐篷里摆着一张桌子，几张椅子。院长坐在中间，另外几位老师分坐两边。桌上摊着学院平面图，上面用红笔标出受损区域。
“你来了。”院长抬头看他，“坐。”
林羽站在原地没动。“站着就行。”
院长没勉强，手指点了点地图。“我们讨论的是重建方案。不只是修好建筑，还要重新设计防御体系。”
“深渊节点的事？”林羽问。
“嗯。这次能挡住，是因为你们在前线拼死抵抗。但下次呢？如果敌人再来，我们不能只靠学生去挡。”
林羽沉默了几秒。“你们打算怎么做？”
“建立应急响应机制。”一位长老开口，“一旦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立刻启动警报，所有高年级学员进入战备状态。”
“还要组建魂师联防网络。”另一人补充，“每个区域安排固定巡逻队，配合魂导器监控系统。”
林羽听完，摇头。“不够快。”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们的机制依赖层层上报，等警报传到前线，敌人可能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而且，敌人不会按规矩来。他们会找弱点，打时间差。”
院长皱眉。“那你建议？”
“预警要提前，反应要直接。”林羽走到桌前，指着地图，“在关键节点部署自动感应魂导器，连接中枢系统。一旦触发，不经过审批，直接向最近的战斗小组发送坐标。”
“这样会不会引起误判？”有老师问。
“可以设阈值。只有达到特定能量等级才会激活。普通魂力波动不会触发。”
“那谁来处理？”院长盯着他，“不是每个学员都有能力应对高危目标。”
“那就培训。”林羽说，“从三年级开始加训实战应变课，模拟突袭场景。每个月演练一次，让所有人熟悉流程。”
帐篷里安静了一会儿。
“你说的这些……”院长缓缓开口，“需要大量资源投入。”
“比下次死更多人便宜。”林羽看着他，“你们知道节点是怎么打开的吗？是从内部撕裂的。敌人早就在学院埋了种子。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几位老师脸色变了。
“所以不能只修墙。”林羽收回手，“要改规则。让防御变成主动的，而不是被动接招。”
院长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点头。“我会把你的建议纳入方案。”
林羽没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林羽。”院长叫住他，“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站了出来？”
他停下，没回头。
“不是别人，是你。你在最关键的时刻完成了逆转。你不觉得，你应该得到更多信任吗？”
林羽握了握右手指环，金属有些凉。
“我不是为了被信任才做的。”他说，“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倒下。”
说完，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阳光刺眼。他站在帐篷外，深吸一口气。风吹过脸颊，带着灰烬的味道。
他没回废墟，而是走向宿舍区。路上经过一面墙，上面被人用石头刻了字：**史莱克还在。**
他停下，伸手摸了摸那些划痕。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他继续往前走。
宿舍楼损毁较轻，但走廊里全是裂痕。他回到房间，门半开着，里面的东西被震乱了。床铺翻倒，书架塌了一半，纸张散落一地。
他蹲下身，开始收拾。
一本笔记掉出来，封面烧焦了一角。他翻开，里面是他记录的魂技运转路线，有些地方画了圈，写着“待验证”。他一页页翻过去，最后停在一页空白纸上。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
**系统无法激活。**
**卡匣空置。**
**召唤冷却中。**
写完，他合上本子，放回书架。
窗外传来声音。一群学员走过，背着工具包，说要去加固东区围墙。有人看见他，挥手打招呼。他点头回应。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
没有人再把他当英雄看。他们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能一起干活的人。
这样挺好。
他摸了摸右手指环，微光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他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能恢复，也不知道下一次战斗会在何时到来。
但他知道一件事。
不能再一个人扛。
他转身离开窗户，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玻璃。
扫到最后，他在床底发现了一张卡片。
很小，藏在最里面。
他弯腰捡起来。
卡面是空白的，只有角落有一行小字：**唯一性召唤，冷却中。**
他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把它放进卡匣底层。
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羽！”是唐舞麟的声音，“你醒了吗？东区缺人，快来帮忙！”
林羽把卡匣收进口袋，开门。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