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把平板收进工具包，卡匣重新扣回腰侧。芯片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但刚才那一瞬的共鸣还在他指腹留下一点麻意。他没再说话，只是将手套塞进外袋，拉上拉链。
远处广场传来鼓声，彩光在教学楼之间来回扫过。人群聚集的声音越来越近，有学生举着横幅从侧面小路跑过，笑声和口号混在一起。老者站在原地，看着他：“你不打算去？”
林羽摇头。“我得查清楚那个信号异常。”
“现在？”老者皱眉，“院长亲自下令，所有人必须到场。这不是普通集会，是正式授勋。”
林羽停下脚步。他知道逃不掉。那场战斗之后，他们早就不再是普通学员。可他心里还卡着那不到零点零一秒的能量波动，像一根细刺扎在神经末梢。
他抬手整理了下校服领口，衣角有些皱，但他没时间熨平。转身朝主广场走时，脚步比平时慢半拍。
路上遇到唐舞麟。他靠在路灯杆上，嘴里咬着发带，看见林羽就直起身：“等你半天了。再不来，古月娜说要把你名字从名单划掉。”
“她真这么说？”
“差不多。”唐舞麟笑了下，“她说你要是继续钻那些机器，不如改去魂导系当助教。”
林羽没回应。两人并肩往前走，地面铺着新刷的红漆，一直通向中心高台。台子搭得比以往高，背景墙上挂着史莱克徽记，下方刻着本次事件中受伤学生的姓名。
古月娜已经在台上。她站在边缘位置，银发被风轻轻吹起，耳坠闪了一下。看到林羽上来，她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眼金猊蹦跳着凑近，竖瞳盯着林羽腰间的卡匣：“你刚是不是又碰它了？它在发热。”
林羽不动声色地移开一步。“没有。”
“骗人。”三眼金猊撇嘴，“我看得见魂力痕迹。你刚才在北区留了一道断续的线，连到地下管网去了。”
唐舞麟也听到了，转头看他。林羽抬起手，示意别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台下站满了人。前排是伤愈归队的学生，有人手臂还缠着绷带，有人走路一瘸一拐。但他们都在笑，在喊，在挥舞手中的校徽。
鼓声停了。院长走上主台，全场安静。
“过去一个月，我们失去了三位老师，十七名同学重伤，北区外墙被撕开三十米缺口。”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每个角落，“但我们守住了底线——史莱克，从未屈服。”
掌声响起，持续了很久。
“而今天，我们要记住四个人的名字。”院长目光扫过林羽一行，“林羽、古月娜、唐舞麟、三眼金猊。他们在深渊节点崩溃前完成反制，重建防御系统核心逻辑，阻止了第二次入侵。”
台下爆发出欢呼。有人喊林羽的名字，有人举起写着“守护者”的牌子。
林羽站着没动。他知道这些掌声不该全归他。那些倒下的人，那些没能回来的，才是真正挡住敌人的人。
“从今日起，”院长提高音量，“他们四人正式列为学院核心战力序列，享有战术决策旁听权、紧急调动令签署资格，以及最高级别资源支持。”
古月娜神色如常，但手指微微收紧。唐舞麟咧嘴笑了，随即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板起脸。三眼金猊直接跳起来，差点撞到旁边的话筒架。
林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双手修过线路，拧过螺丝，也握过召唤卡。但现在，它们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你们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吗？”院长看着他们。
四人同时出列一步。
“我愿意。”
声音齐整，没有迟疑。
台下再次沸腾。孩子们开始合唱校歌，旋律一起，连空气都震了起来。
林羽望向人群。他看见之前调试设备的那个学员，正用力拍手，脸上全是汗。还有那个负责监测频率的女孩，把记录本举过头顶，上面画着五台模块的连接图。
这些人不再只是旁观者。他们是防线的一部分。
仪式结束后，灯光亮起，彩带飘落。工作人员开始分发纪念章。林羽接过一枚，金属牌上刻着“S-01”，是核心战力编号。
唐舞麟凑过来：“以后咱们算不算干部了？”
“不知道。”林羽把徽章放进衣兜，“只知道以后出任务，不能再一个人乱来。”
古月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刚送来的。院长让转交给你。”
林羽拆开。里面是一张烫金请帖，边角印着火焰纹路。
“魂师大赛邀请函。”他念出标题。
“三年一次，全国顶级学院都会参加。”古月娜说，“这次主办地在天斗城，赛程两个月。”
三眼金猊探头看：“有奖金吗？”
“第一名能进武魂殿藏经阁，选一本失传魂技。”唐舞麟抢答。
林羽没说话。他记得上次大赛，有个队伍在淘汰赛里被深渊势力渗透，整队失踪。这件事后来被压了下来，没人再提。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了身份，有了权限，也有更多眼睛盯着。
“你会去吧？”唐舞麟问他。
林羽把请帖翻了个面。背面有一行小字：参赛者需签署生死状，家属无需追责。
他合上纸页，点头。“我去。”
“我们都去。”古月娜开口，“既然是团队任务，就不能拆开行动。”
三眼金猊立刻举手：“我要报名！我要拿冠军！”
唐舞麟拍拍他脑袋：“先想想怎么活过初赛。”
林羽把请帖收进内袋。外面还在放烟花，一道火光升空炸开，照亮整个广场。学生们互相拥抱，拍照，大笑。
他忽然感觉卡匣又热了一下。
不是因为情绪，也不是摩擦生热。是内部芯片主动升温，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腰侧，闭眼感知。魂力顺着指尖探入卡匣，穿过加密层，触到最底层的数据流。
那里多了一段信息。
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任务更新。是一串坐标，嵌在正常记录里，伪装成测试日志的一部分。
坐标指向星斗森林深处，靠近命运之门的位置。
他睁开眼，看向天空。最后一道焰火落下，余光照在他脸上。
“怎么了？”唐舞麟注意到他的表情。
“没事。”林羽松开手，“刚才有片灰落进眼睛。”
古月娜站在旁边，突然说：“你心跳加快了。”
林羽没否认。他知道瞒不过她。
三眼金猊仰头看天：“又要下雨了吗？”
云层不知何时聚了过来，厚重低沉。没有雷声，也没有风。
林羽抬头望着那片暗色，右手仍贴在卡匣上。
芯片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