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些天,林知意把凉粉的售卖数量翻了一番。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每天三十二碗凉粉卖的实在是太快了,根本不够卖。林知意就从每天三十二碗慢慢加到四十八碗,但加到四十八碗后还是不够卖,她又从四十八碗加到六十四碗,虽然一样还是不够卖,但她最终还是决定维持这个数量不再增加,因为太累了,身体实在吃不消。
凉粉的数量增加了,需要的淀粉数量也就增加了;淀粉数量增加了,需要的豌豆数量也就增加了;豌豆数量增加了,磨豌豆的工作也就增加了。
林知意现在每天都需要七八斤的淀粉来做凉粉,换算成豌豆的话,也就是说每天需要磨三四十斤豆子才能取得这七八斤的淀粉。最开始林知意是花钱请杨春兰和李山根夫妇磨豌豆,不过后来杨春兰去镇上卖凉粉以后,磨豆子的活计就由李山根和他的堂哥李山峰接手了。
但是自从学堂开始建造以后,村里的人除了每家每户必须派出去帮忙的一个人以外,其余的人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去工地上帮忙。因为大家知道,学堂早一日完工,孩子们就能早一日接受教育。
但是这样一来,林知意这里就没有充足的人手磨豆子了,林知意心里暗暗着急。不过,好在李德清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把林知意缺人磨豆子这件事告诉众人,众人经过一番商议过后,决定每天轮换着出两个人无偿帮助林知意磨豆子。这样一来,林知意不用愁了,还省下了一笔请人磨豆子的花销。
不过不是林知意不愿意给工钱,而是大家怎么都不愿意要,林知意没有办法,只得默默记下村里众人对她的好。
这十天里,周信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都来,而且不管他来的时候林知意还剩多少份凉粉,他都是大手笔的全部包圆。唯一的区别就是剩得多的时候,他给的是碎银,剩得少的时候给的是铜板。林知意觉得周信就像是一个爱吃凉粉的垃圾桶,而且还是一个吃下去凉粉吐出来银子的垃圾桶,因为不管是两三份凉粉还是十来份凉粉,他统统照单全收,且每次付的银钱只有多的,没有少的。这让林知意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不过林知意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她觉得周信更像是过来刷存在感一般。
周信每次来买凉粉的时候,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话:“还剩多少?我全要了!”以及“不用找了”。他不多说话,林知意乐于不用应付他,更不会主动开口。不过周信来的次数多了,潜移默化间,林知意明显对周信没有那么排斥了,不过她自己还没有发现。就连栎儿也是一样,一开始栎儿见着周信时,时时刻刻紧盯着周信,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到了后面,栎儿看都懒得看他。
另一边,经过村里众人的齐心协力,学堂的地基已经挖好了,青砖也一车一车拉了回来,需要用到的木头也从各自家里拉到了工地上,堆得整整齐齐。
随着林知意需要的豌豆数量越来越多,钱记粮铺现存的豌豆快要供应不上林知意的需求,掌柜的不得不加大了豌豆的进货数量。
这天,钱记粮铺店里刚刚来了五百斤豌豆,这批豌豆是从隔壁县拉回来的,店里伙计纷纷默认这批豌豆是给林知意的,所以伙计们直接把豌豆搬入库房,只等林知意来的时候再搬出来就可以了。
但就在豌豆刚刚被搬入库房,店里突然闯进来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为首的男子脸上有一道刀疤,刀疤从他的额头一直贯穿到下巴,像是一只巨大的蜈蚣一样趴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张脸被刀疤分成了两半,看着很是面目狰狞的样子。只见刀疤脸拉过一张凳子,一屁股大咧咧地坐在柜台前面,然后他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掌柜的,我要买五百斤豌豆。”
掌柜听到刀疤脸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他陪着笑道:“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店里的豌豆已经卖完了,要不你看看别的豆子吧?”
刀疤脸也不说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啪”地一声摔在柜台上。匕首被摔得出了鞘,闪着寒光的匕首露了出来,很显然这是一只开了刃的匕首。掌柜被刀疤脸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的胡子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刀疤脸觑见掌柜的反应,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只见他捡起柜台上的匕首,左手捏住刀鞘,右手把匕首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刀疤脸拿着匕首不断地把玩着,就像丝毫不担心锋利的匕首划伤他的手指一样。掌柜的眼睛一直盯着刀疤脸手上的匕首,他的心随着刀疤脸的动作突突跳着,阳光从屋外透进来,打在匕首上,又被匕首反射出去,匕首反射出去的光从掌柜的眼睛处一闪而过,掌柜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冷汗“欻”地一下就留下来了。
只听刀疤脸漫不经心地道:“卖完了?那你们刚刚搬进去的是什么东西?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想必也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是诚信重要还是小命重要,我想不用我说您应该分得清楚的吧?再说了,卖给谁不是买呢?难道我会少付你一文钱吗?所以,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试图糊弄小爷,小爷要是没有调查清楚,哪敢轻易上门麻烦您老人家呢!您说是吧?”
掌柜的冷汗流得更欢,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为难地说道:“这位客官,实话对您说吧,小店的确是刚刚进了一批豌豆,不过这批豌豆是别的客人预定的,而且小店也已收了五百文钱的定金。倘若我把豌豆卖给您的话,我就得赔偿客人两倍定金的损失。所以,您看,不是小老儿我不想卖给您,实在是小店小本生意,又要养活那么多个伙计,实在是掏不起这笔银子来赔偿这笔损失啊!”
刀疤脸听完掌柜的话,仍在把玩手中的匕首,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
就在这时,从刀疤脸身后走出来另一名男子,只见男子从怀里摸出几枚碎银,随手一扔,碎银在柜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男子厉声喝道:“少废话,反正今天这豌豆我是要定了,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小爷现在还好声好气和你说话,识相的话你就赶紧把豌豆给小爷拉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掌柜的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男子瞧见了,嘴角勾了一下,心里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英明神武。
掌柜把桌上的银子捡起来,对被拦在一旁的几个伙计道:“小朱,你们去把豌豆给这几位客人搬出来吧,注意点啊,别洒出来了。”
掌柜的话音落下,拦在小朱几人身前的人让开了路,小朱几人应了一声是,就要去库房里把豌豆搬出来。
男子在心里琢磨着掌柜的话,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掌柜这话听起来怎么反而像是在提醒伙计们动什么手脚一样?于是,男子道了一声:“且慢!”
男子自以为自己看穿了掌柜的把戏,他露出一抹自信又得意的笑容,殊不知掌柜的话真的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为了防止有人做手脚,男子点点小朱,又分别指了指刚才拦着伙计们的两人,吩咐道:“你带路,你们两个跟着他一起去库房里面把豌豆抬出来!”
小朱没听见掌柜的吩咐,所以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状,男子不满地挑了挑眉,一旁的两人推搡着小朱就要让他带路。小朱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后退了一步,但他稳住身形后又猛地跨步上前,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后站定不动。
男子见状,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只听他“嘿”了一声,撸起袖子就准备自己上场。就在这时,掌柜的快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直走到小朱的面前,伸手拦住了男子的动作,也挡住了那两人想要继续的推搡。
掌柜回头对小朱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榆木疙瘩,让你带路,你还愣着干啥呢!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你最行!”
骂完小朱,掌柜的脸上又恢复成讨好的笑容,他点头哈腰地对男子道:“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啊!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的!”
男子不耐地挥挥手:“算你识相!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计较。本来我还打算试试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掌柜又是一阵点头哈腰的千恩万谢,然后他嘴唇翕动着,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男子不耐地蹙眉:“有屁快放!”
掌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客官,按理来说,您买了豌豆您想自己人去搬是理所当然的。但难就难在,豌豆存放在小店的库房里,库房是重地,非本店人员是不能进入的。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在这儿稍事休息,小老儿亲自去帮您抬出来,您看怎么样?”
听见掌柜推三阻四的话语,男子越发肯定库房里有猫腻。他怒喝一声,道:“少废话,不管用什么方法,今天这个库房我是去定了,要是你不想场面太难看的话,就前面带路!”
掌柜的没有办法,只能苦着脸领着男子三人去了库房。
小朱看着掌柜的低声下气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发出“咯吱”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