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林知意推着推车不慌不忙地沿着脚下的长街走着,栎儿则紧紧跟在她的身旁。林知意每走几步就要扭头看一下栎儿,以免栎儿走丢了。
走着走着,林知意注意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条窄窄的巷子,巷子两旁是一间一间紧挨着的砖房。越往前走,巷子逐渐变得宽敞起来,巷子两旁的房屋也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院落,院落大门紧闭,透过院墙还能看见院落里点缀着丝丝缕缕的碧绿。
林知意觉得县城里的这些街道似乎是相互连接的,想到这儿,她没再继续沿着长街往前走,而是带着栎儿一头钻进了一条宽敞的巷子。只见她一会儿左拐一下,一会儿右拐一下,完全没有章法,就像是迷路了一样胡乱走着。拐着拐着,母子俩来到了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巷子,巷子两旁只能看见高高的围墙,也不知是哪家的高门大院。
林知意和栎儿走出巷子,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发现了一条与其他街巷截然不同的街道。这条街道明显比其他街巷要宽阔气派许多,站在街道上,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见这条宽敞的街道打头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酒楼,这座酒楼占地面积相当可观,高达三层,外观设计精美,透露出一种奢华与典雅。酒楼的大门敞开着,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酒楼内部的装饰同样令人惊艳。宽敞的大厅里,摆放着古色古香的实木桌椅,地面上铺着华丽的地毯,墙壁上挂着龙飞凤舞的字画。
尽管现在还没到饭点,但酒楼里已经有了一些客人,还陆陆续续地有衣着华贵的客人走进酒楼。林知意和栎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这座酒楼吸引,母子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好奇地向酒楼里面张望。
就在这时,从酒楼里走出来一个伙计。他嫌恶的目光落在林知意母子身上,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善。只见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驱赶苍蝇一样,毫不客气地对林知意母子喊道:“去去去,看什么看!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面对伙计的无礼,林知意并没有生气或感到难堪,因为她上辈子见多了这种以貌取人的人。而且,只不过是几句言语上的冒犯而已,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她顺从地推着推车,喊上栎儿,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着。
越往前走,林知意越发现自己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因为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豪华的店铺,有钱庄、绸缎庄、珠宝铺等等,无一不是雕梁画栋,尽显富贵之气。
林知意的目光移向街道两旁的行人,这才注意到他们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模样,林知意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是自己误入了富人区。林知意环目四顾,果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像自己这样身穿麻衣的普通百姓。
林知意终于感觉到些许不自在,她决定加快脚步,尽快离开这条街道。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马蹄的“哒哒哒”声,为了避免无意间惹祸上身,林知意放慢了脚步,她领着栎儿在街道最边上慢慢往前走着。但马车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马夫偶尔发出的“吁吁”声仍往林知意耳朵里钻,让她的心高高提起。
林知意回头看,只见马夫熟练地驱赶着路人,让他们为马车让道。不巧遇上一个让路稍微慢了一点的路人,马夫挥舞着手上的鞭子,鞭子在空中带起“咻咻”的破风声。路人被这破风声吓得慌不择路地躲避,结果绊了一跤,摔在地上,看见这一幕,马夫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驱赶着马车疾驰而过。
马车驶离街道之后,路人被路过的几个好心人合力扶了起来,看着路人愤怒的样子,有人劝慰道:“行了行了,收起你这副样子吧,一会儿要是被看见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路人紧握拳头,不忿地道:“他是谁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嚣张,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另一个人“呲”地发出一声轻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路人,满含嘲讽地说道:“你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县令老爷的小舅子,也就是县令老爷宝贝儿子的小舅舅!”
路人听到这番话,声音明显小了下去,但他还是不甘心地嘟囔道:“就算他是县令老爷的小舅子,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吧?这把律法置于何地啊?”
那人继续冷嘲热讽地道:“呵,你还真是天真啊!什么王法?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县令老爷就是王法!县令老爷说的话就是律法!要我看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谁叫你没有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姐姐呢?”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人迅速伸出手,紧紧地捂住了说话者的嘴巴。他一脸骇然,惊恐的眼珠子瞪得浑圆,就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他压低声音说道:“嘘……你不要命啦?这种话也敢随便乱说!你想死可别带上我们啊……”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然而,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一字不落地直直钻进了林知意的耳朵里。林知意听到这些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涌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林知意心里明白,那个人虽然对路人说话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但实际上他真正想冷嘲热讽的是县令一家。
思及至此,林知意再管不了许多,她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林知意把栎儿抱上推车,让栎儿坐稳扶好,她则推着推车快步走了起来。好在这条街道不算太长,行了不过片刻,林知意就把这条街道远远甩在身后。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林知意紧绷的神经终于敢放松下来。她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己离漩涡中心越来越近,就像有人精心编织了一张巨网,引着她一步步朝网里走去。
就在这时,林知意隐约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卖声。她收起心里的隐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果然,越往前走,人声就越发鼎沸,道路两旁也渐渐出现了一些摆摊的小贩。
林知意抓紧找了一个空位,交了费之后手脚利落地把摊子支上了。摊子刚支好,就有一个人好奇地凑过来,询问她卖的是什么东西。林知意连忙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热情地介绍着凉粉,她的话刚说完,那个人以及同行的伙伴就立刻买了三份凉粉。
今日生意出乎意料地好,才过了不到两刻钟,凉粉就只剩三份了。就在这时,周信又来了,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说些奇怪的话,而是二话不说,直接把剩下的三份凉粉全部买走了。
林知意也没拒绝,毕竟,卖给谁不是卖呢?而且自己堂堂正正摆摊做生意,本来就是为了挣钱,哪有把顾客拒之门外的道理呢?林知意手脚麻利地将三份凉粉拌好,放在了桌上。周信拿出一个食盒,把凉粉装入食盒里。装好凉粉之后周信递给林知意一把铜板,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找了”。说完,他便拎起食盒,径直离开了。
林知意看着周信渐行渐远的背影,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县城里,林知意母子俩兴高采烈的收拾着摊子,准备踏上回家的归途。而在村子里,学堂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对于村子里的村民来说,今天注定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学堂正式动工的日子。一旦学堂建造完成,孩子们就能去学堂上学了。上过学的孩子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和可能去选择他们未来的生活,而不是像自己以及祖祖辈辈一样,只能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
一大早,每家每户都按照事先的约定,派出了家中的壮劳力,来参与建造学堂,他们纷纷聚集到李德清家里。李德清正站在院子中央,精神抖擞地迎接着众人,来一个人他就记一个数,很快,李德清记的数数满了,这也意味着人全部到齐了。
李德清将众人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有各自的任务。第一组被派去采买青砖、瓦片等材料,由于修建学堂的银钱有限,他们势必要货比三家之后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材料;第二组的人则去山上砍树,因为这次修建学堂是临时决定的,并没有现成的木材可用。李德清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大家先把家里已经风干的木材借给学堂,等到后续大家砍到足够的树木之后再还给众人;最后一组则负责把学堂的地基挖出来,这可是最重要的基础工作,关系到学堂建成以后的整体稳固性以及安全性。
众人对于李德清的安排并没有异议,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其中就有自家的孩子。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一心想要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条件。
李德清特别将李山根安排在了第一组,这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因为上次李山根说出的那番话,让李德清对李山根有了新的认识,他认为李山根大有可为。所以,比起把李山根安排在第二组或者第三组,李德清觉得李山根在第一组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当林知意和杨春兰回到村子里时,她们所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原本安静的村庄此刻变得异常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满含希望,人们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