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米勒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直接,且充满美感。
第二天傍晚,“大个子乔”和他那两个哼哈二将,被人发现鼻青脸肿地塞在港区的垃圾箱里,身上唯一的“装饰”是挂在前胸的一块硬纸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英文写着:“我热爱和平,自愿退出‘港区兄弟会’。”
没有致命伤,但足够羞辱,也足够传递信息。
弗兰克警长再次驾车路过“远航商行”仓库时,看到门口如铁塔般伫立、眼神如同扫描仪的米勒,以及仓库内井然有序、明显受过军事化训练的护卫队员,他明智地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隔着车窗对米勒挤出一个算是友好的点头。内心却不禁吐槽:上帝,这新来的亚洲佬从哪儿找来的这些煞星?看起来比海军陆战队还硬。这“平安费”怕是不好收了,还得想想怎么跟上面解释乔那几个蠢货的“自愿退出”。
陈晓对米勒的效率很满意。这点街头混混的麻烦,如同餐前开胃菜,连塞牙缝都不够。真正的盛宴,在远方。
……
陈晓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目光却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曼哈顿的钢筋水泥,落在了遥远的太平洋彼岸。
“老板,怀斯先生和科尔先生到了。”秘书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传来。
“请他们进来。”
马丁·怀斯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夹,脸上带着熬夜的亢奋。大卫·科尔则拎着一个朴素的公文包,眼神锐利,步伐沉稳。
“陈先生,根据您的指示”怀斯迫不及待地开口,将一份报告摊在陈晓桌上,“我和科尔团队初步筛选了十七个潜在目标,主要集中在南洋的橡胶园、锡矿,以及欧洲几家涉及精密仪器和特种化工的小型公司或专利包。这些都是日本战败前,其财阀或军方在东南亚、欧洲乃至部分南美地区,通过空壳公司、当地代理人、以及复杂的信托结构,隐匿了巨额资产。包括但不限于种植园、矿场、以及未公开的技术专利。目前很多还处于盟军‘敌产清算’状态,法律关系复杂,关注度相对较低。”
陈晓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稳定。内心吐槽:鬼子跑路藏钱的本事倒是一流,可惜,藏得再深,也架不住老子知道他们大概把东西埋在了哪些坑里,还知道负责挖坑的“工头”现在多半在战犯监狱或者急于撇清关系。
这就是信息差的力量。他不仅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更凭借在梅机关和oSS的经历,对日本那套隐匿资产的手法以及战后清算的漏洞有着超越时代的理解。
陈晓拿起报告,快速翻阅。他的目光在一项项资产清单上扫过:苏门答腊被废弃登记的种植园、瑞士银行里指向不明的专利信托、德国巴伐利亚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光学仪器作坊……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迅速拼凑成一张隐秘的财富地图。
“法律关系复杂?”陈晓抬眼看向科尔。
科尔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无波:“是的。名义上的所有者可能是早已不存在的南洋贸易行,或是某个‘意外身亡’的瑞士律师。盟军清算部门人手不足,优先处理大型、明确的敌产。这些边角料,要么被忽略,要么因为取证困难、价值不明而暂时搁置。”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藏在阁楼旧箱子里的地契,大家都知道可能有点价值,但没人愿意花大力气去翻找确认。”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陈晓放下报告,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用敌人的遗产,当我们的起家基石。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内心暗忖:日本人在亚洲抢了一圈,最后倒给我这‘已故’的‘高桥晓’做了嫁衣。用敌人的尸骨做自己起家的垫脚石,这因果循环,真是妙不可言。
怀斯显得有些激动:“我们可以通过设立在开曼、巴拿马的离岸公司层层控股,模糊最终受益人。利用清算程序的漏洞和时间差,以‘第三方善意购买者’或‘资产重组救助者’的名义,用极低的价格,甚至只是象征性地承担债务,就能把这些资产拿下!”
“难点在于,”科尔插话,一如既往地冷静,“实地核查与当地清算委员会或托管机构打交道。需要精通当地法律、语言,并且……懂得如何‘灵活’沟通的人。”
陈晓看向科尔:“你的人,能做到吗?”
“我筛选了五个人。”科尔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薄薄的档案,“汉斯,前oSS驻柏林,精通德语、法语,熟悉欧洲商业潜规则;詹姆斯,在马来亚和新加坡待过八年,是个‘南洋通’;还有三个,擅长金融操作和文件‘润色’。他们已经在待命。”
“告诉他们,行动开始。”陈晓下达指令,“预算从特别账户支取。原则只有一条:合法,或者看起来合法。我要这些资产,在三个月内,悄无声息地姓‘陈’。”
“明白!”怀斯和科尔齐声应道。
“收割者”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接下来的几周,“远航商行”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如同精密的钟表开始疯狂运转。加密电波在纽约与世界各地之间穿梭。怀斯坐镇中枢,协调资金流向和公司结构搭建;科尔则像一位隐藏在幕后的导演,远程指挥着他的小型“国际纵队”。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汉斯从慕尼黑发回电报,抱怨巴伐利亚那家光学仪器作坊的清算负责人是个死板的普鲁士老头,对文件格式吹毛求疵,对“咖啡咨询费”嗤之以鼻。
科尔回复简短:“找他的上司,或者他上司的政敌。巴伐利亚人不喜欢普鲁士佬,这是常识。”
詹姆斯在棉兰老岛也遇到了麻烦,一个本地军阀也对那片“废弃”的橡胶园产生了兴趣,派了几个带枪的喽啰在种植园边缘转悠。
科尔指示:“联系他在雅加达的对头,匿名捐赠一笔‘竞选资金’。再找两个美国记者,去那边‘采风’,写几篇关于战后重建和外国投资重要性的文章。”
陈晓每天都会收到进展简报,他很少直接干预,只在关键节点给出方向性的指示。他看着地图上一个个目标被标记为“已收购”或“谈判中”,内心有种奇异的平静。这不是战场上的攻城略地,而是商业世界的无声渗透。他坐在纽约的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内心暗忖:以前在梅机关是帮日本人算计别人,现在是用从日本人那里学来的算计,算计日本人留下的家当。我这算不算是……学以致用?
两个月后,一份汇总报告放在了陈晓桌上。
苏门答腊三千公顷优质橡胶园(地契清晰,债务剥离)。
德国巴登-符腾堡地区两家特种化工作坊(设备老旧,但专利和技术工人完整接收)。
瑞士信托持有的十七项精密机械专利(涵盖微型轴承和光学镜片研磨技术)。
法国一家濒临破产、但拥有独特船舶涂料配方的小型实验室。
……
清单很长,涉及的直接现金投入却低得惊人,大部分成本花在了法律咨询、离岸公司维护和“特别沟通”上。
“初步估算,这批资产的潜在价值,超过我们投入资金的一百五十倍。而且,大部分是实体资产和核心技术,抗风险能力强。”怀斯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板,我们成功了!这第一桶金,比预想的还要丰厚!”
科尔站在一旁,虽然依旧表情克制,但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完成高难度任务后的兴奋。
陈晓看着报告最后那串代表巨额财富的数字,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做得不错。”他放下杯子,语气平淡,“但这只是开始。把这些资产整合进‘远航’的体系,让它们产生现金流,才是下一步的关键。”
利用击败的敌人的遗产起家,这第一步走得漂亮且隐秘。资本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原始积累,为他未来的商业帝国打下了坚实的地基。
然而,就在陈晓准备部署下一步整合计划时,科尔却收到了一封来自东南亚的加密电报。他看完后,脸色微变,快步走到陈晓身边,压低声音:
“老板,詹姆斯在清理橡胶园档案时,发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不是资产文件,像是一份……埋藏记录。指向园内某个具体坐标。当地有传言,说日军撤退前,在那里埋藏了……不是橡胶。”
陈晓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