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行让林晚名声更盛,各地求购土豆种子的文书堆满了农书阁的案台。她整日忙着制定分发计划,研究不同地域的种植方案,连赵衡送来的那包红豆,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在匣子里,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拿出来看看。
赵衡看她忙得脚不沾地,既心疼又欣慰。他借着巡查农桑的名义,常来农书阁帮忙,有时是誊抄文书,有时是核对种子数量,两人默契依旧,只是眼神交汇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可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吏部尚书等人见明着打压不成,便换了法子——他们开始在农桑政策上给赵衡使绊子。赵衡提议在北方推广暖棚技术,他们以“耗费过大”为由驳回;赵衡想减免灾区的农税,他们又以“国库空虚”阻挠,处处与他作对。
赵衡知道,这是冲着林晚来的。他们不敢动她,便想通过刁难他,让他知难而退。沈知言替他不平:“这些老狐狸,明着是针对你,实则是想逼林姑娘离开。”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赵衡看着窗外的试验田,“他们越是阻挠,我越要把农桑之事办好。等天下人都念着农桑的好,念着林晚的好,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他开始更频繁地带着林晚出入朝堂,让她在百官面前阐述农桑计划。林晚虽起初紧张,却总能凭借扎实的学识和清晰的思路说服众人。有一次,户部尚书质疑土豆的储存成本,林晚当场拿出新研制的窖藏图纸,细算成本与收益,条条有理,让对方哑口无言。
陛下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太监笑道:“衡儿这眼光,倒是不错。”
皇后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鬓角,忽然对身边的宫女道:“去把那件孔雀蓝的锦袍取来,送到农书阁给林姑娘。”
宫女愣住了:“娘娘,那是您最爱的……”
“送去便是。”皇后闭上眼,语气疲惫,“她若真能陪衡儿走下去,能让天下安定,出身又算得了什么。”
锦袍送到农书阁时,林晚正在整理西域送来的新种子。看着那件绣着缠枝莲纹的华贵锦袍,她有些不知所措。陈掌柜在一旁笑道:“这是皇后娘娘认可您了呢。”
林晚抚摸着细腻的料子,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不仅是一件锦袍,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妥协。
这日,赵衡带林晚去见一位特殊的客人——刚从南疆考察回来的农匠。那农匠带来了一种能在石缝中生长的杂粮,名叫“岩米”,亩产不高,却极耐贫瘠。
“若能改良这岩米,南疆的石漠化地区也能种出粮食了。”林晚捧着岩米种子,眼里闪着光。
“我已让人在试验田划出一块地,专供你试种。”赵衡笑道,“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两人围着岩米种子讨论到深夜,农书阁的灯亮到很晚。沈知言路过,看到窗纸上依偎的两道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让人送了些宵夜过去。
冬去春来,试验田的岩米长出了翠绿的幼苗。林晚的《农桑推广总录》也终于编撰完成,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作物的种植方法,陛下看后龙颜大悦,下令刊印全国。
颁书那日,陛下当着百官的面,对林晚道:“林姑娘之功,堪比古之神农。朕今日便许你一个承诺,无论你将来想做什么,朕都准你。”
林晚跪下谢恩,声音清亮:“民女别无所求,只愿天下再无饥馑,百姓皆能安居乐业。”
赵衡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忽然走上前,在百官惊愕的目光中,牵起她的手:“父皇,儿臣有一求。”
陛下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笑了:“但说无妨。”
“儿臣想求父皇赐婚,娶林晚为太子妃。”赵衡的声音坚定,回荡在大殿之上,“她虽出身乡野,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有仁爱济世之心。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林晚猛地抬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里,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吏部尚书等人想开口反对,却被陛下一个眼神制止。陛下看着他们,朗声道:“准奏!林晚德才兼备,有功于社稷,特册封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殿外的阳光涌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林晚看着赵衡,看着满朝文武,忽然明白,所有的等待与坚持,所有的风雨与暗流,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试验田的岩米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像在为他们祝福。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门第之见,终究抵不过民心所向,抵不过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不久后,太子大婚的消息传遍天下。没有奢华的铺张,却有百姓自发在街头巷尾摆上五谷杂粮,用最朴实的方式祝福他们。林晚穿着皇后送来的锦袍,牵着赵衡的手,走在红地毯上,身后是万里河山,身前是锦绣前程。
她知道,成为太子妃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她会继续守着试验田,守着农书阁,与他一起,把这天下种成他们期待的模样——田埂上长满庄稼,百姓们笑靥如花。
而那些播撒在岁月里的种子,终将在时光的滋养下,结出最圆满的果实,甜透了岁月,也温暖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