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被带去大理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农桑学堂的学子们急得团团转,拿着课本堵在大理寺门口,齐声喊着“林姑娘清白”;试验田的农人也放下锄头,聚在宫墙外请愿,说要为林晚作证。
赵衡站在东宫的回廊上,听着宫外传来的声浪,心里又暖又涩。他知道,这是百姓对林晚的认可,可这份认可,此刻却成了刺向她的利刃——那些老臣正拿着“民心所向,恐有不测”做文章,暗指林晚“结党营私,蛊惑民心”。
“殿下,不能再等了!”沈知言闯进来,脸上带着急色,“皇后娘娘已经让人拟了旨,说要把林姑娘贬去南疆,永世不得回京!”
赵衡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怒意:“她敢!”
他没再犹豫,径直往坤宁宫去。彼时皇后正与几位命妇赏花,见赵衡一身寒气地闯进来,脸色骤变。
“母后,儿臣请您收回成命。”赵衡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林晚是无辜的,那些指控全是污蔑!”
“无辜?”皇后冷笑,“她一介乡野女子,能让学子罢课、农人罢耕,这难道不是蛊惑民心?留着她,迟早是祸害!”
“那是因为她真心待百姓,百姓才敬她爱她!”赵衡字字铿锵,“她教人种地,让万民饱腹,这样的人,您却要贬去南疆?就因为她碍了您选妃的眼,碍了那些世家的路?”
“放肆!”皇后拍案而起,“本宫是为了你,为了大启的江山!你若执意护着她,就别怪本宫不认你这个儿子!”
“儿臣不敢忘孝,但也不能忘义。”赵衡挺直脊梁,“林晚于国于民有功,儿臣若坐视她被诬陷,何以面对天下百姓?何以担当储君之位?”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足以让殿外的人听见:“儿臣心意已决,此生非林晚不娶!纵她出身乡野,纵百官非议,儿臣亦甘之如饴!若母后执意要伤她,就先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这话如惊雷落地,不仅皇后惊得说不出话,连殿外的命妇和侍卫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素来沉稳的太子,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皇后看着赵衡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他,嘴唇颤抖:“你……你真是要气死本宫……”
“儿臣不孝,但求母后成全。”赵衡跪下,额头抵地,“若林晚有任何差池,儿臣……”
“够了!”皇后捂着胸口,泪水滑落,“你想护她,便护吧。只是将来,莫要后悔。”
赵衡知道,皇后这是松口了。他叩首:“儿臣谢母后成全,此生绝无后悔。”
从坤宁宫出来,赵衡立刻赶往大理寺。林晚正在牢里翻看带来的农书,见他一身风尘地闯进来,愣住了。
“跟我走。”赵衡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
“殿下……”林晚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都解决了。”赵衡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以后,没人再能伤你。”
林晚被他拉着走出大理寺,阳光刺眼,她却看清了宫墙外的景象——农桑学堂的学子、试验田的农人、甚至还有不少素不相识的百姓,都在那里等着,见她出来,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林姑娘没事了!”
“太子殿下万岁!”
欢呼声中,赵衡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林晚:“林晚,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也知道前路难行。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种遍这万里河山,护你一世安稳。你……愿意吗?”
林晚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星光,看着周围百姓的笑脸,看着远处金黄的试验田。那些曾经的犹豫、胆怯、自我束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想起在田埂上的日夜,想起共同经历的风雨,想起那句“我信你”,用力点了点头,泪水滑落,嘴角却扬起了笑。
“我愿意。”
秋风吹过京城,试验田的玉米笑得咧开了嘴,新播的冬小麦探出了嫩绿的芽。赵衡紧紧握着林晚的手,走在田埂上,身后是万家灯火,身前是无垠田野。
他们都知道,未来的路不会一帆风顺,礼法的偏见、朝堂的暗流依旧存在。但只要他们并肩前行,像照料庄稼一样用心守护彼此,像对待土地一样珍视这份情意,就一定能在这规矩森严的世间,种出属于他们的,最踏实、最温暖的日子。
而那些播撒在田埂上的种子,终将在时光里生根发芽,结出跨越身份、无关门第的,最饱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