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清冷的月光将大地映照得如同铺了层白霜,连空气都带着股沁骨的凉意。
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城池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厚重的城墙高达三丈,青灰色的砖石上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却依旧如一头青黑色的巨兽般矗立在旷野中。
这便是平遥县城。临安城中部地域的重镇。
城墙之上,每隔五步便站着一名身穿黑甲的士兵,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手中长枪斜指地面,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远方。
每处墙垛后都架着一具连环弓弩,黄铜打造的机括泛着幽光,箭槽里整齐排列着十二支三棱破甲箭 —— 这种弓弩能在瞬间完成三轮齐射,若是数百具同时发难,足以在城下织就一片收割生命的死亡箭雨。
更令人心悸的是,城墙四角各矗立着一具重型八牛弩,碗口粗的弩箭如同小矛,箭簇闪烁着寒芒,只需机括一松,便能洞穿武师强者的护体罡气。
这座看似规模不大的县城,早已被黑甲军打造成了坚不可摧的战争堡垒,两万精兵在此驻扎,各式战争兵器更是不计其数,成为守护临安城腹地的一道铁闸。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道身影从远方疾驰而来,身形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残影。
来到城门前,杨凡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透。他掏出龙湖武院的令牌,又取出秦校尉给的黑甲军通行木牌,朝着城头喊道:“龙湖武院弟子杨凡,有紧急军情求见都尉大人!”
城头上的士兵仔细核对了令牌,又用灯笼照了照杨凡的脸,确认无误后,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一名队长模样的士兵领着杨凡穿过瓮城,朝着城内的都尉府走去:“周都尉正在处理军务,跟我来。”
都尉府内灯火通明,大堂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硝烟味。
周都尉正坐在案前批阅文书,他身材魁梧如铁塔,肩宽背厚,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更添几分凶悍。
见到杨凡进来,他放下狼毫笔,目光如炬般扫过来,沉声问道:“你便是从龙湖武院来的弟子?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杨凡抱拳作揖,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启禀都尉大人,在下今夜在青牛镇清剿凶兽时,意外遭遇一名暗夜枯荣族强者,一路尾随至雁荡山,发现了异族的战争巢穴!”
他将遭遇异族都统多萨的经过、巢穴中上万树人傀儡、关押的变异凶兽、打造攻城器械的地穴,以及溶洞内的地脉阵法和古怪之树,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连肉瘤跳动的频率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起初周都尉还神色淡然,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可当听到 “战争巢穴” 四字时,他的手指猛地一顿。
听到古怪之树的青白色肉瘤时,他豁然起身,一掌拍在案几上,坚硬的红木桌面竟被拍出一道裂纹:“坏了!那是枯荣族的邪灵之树!”
“此树以地脉之火与阴寒之气催生,能汲取方圆百里的生命精华,一旦肉瘤成熟,会孕育出冰属性邪物,其寒气足以冰封城池,当年北地三座军镇便是毁于这种怪物之手!”
周都尉脸色铁青,来回踱步,“必须立刻上报临安城,调集高手铲除,迟则生变!”
他转头对亲卫喝道:“速拟急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临安城校尉府!”
亲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一名文书在火把映照下奋笔疾书,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片刻后,文书被卷成细卷,封入蜡丸,由一名精锐骑兵接过。
那骑兵将蜡丸塞进怀中,翻身上马,马蹄声如惊雷般炸响,朝着临安城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周都尉这才转向杨凡,语气缓和了些:“此事事关重大,暂且封锁消息,免得引起城内恐慌。你先下去休息,等候进一步指示。”
杨凡点头应是,退出大堂时,只觉得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能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便要看黑甲军的行动了。
接下来的一天,杨凡待在安排好的客房中,却始终坐立难安。平遥县城内已是暗流涌动,士兵们搬运滚石、加固城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肃杀之气,可临安城的消息却迟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