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议事正堂。
炭盆早已撤去,初夏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带来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堂内凝重的气氛。曹操踞坐上位,面色沉静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案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程昱刚刚将荆州方面传来的、关于刘表病危的紧急情报叙述完毕。荀攸抚着胡须,眉头微蹙,接口道:“丞相,刘景升时日无多,荆州权力交接在即,此乃天赐良机,亦是我等南下战略之关键节点。
然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各方势力必闻风而动。我等需迅速调整部署,应对四方:
其一,西线马超、韩遂等西凉军团,桀骜难驯,需严防其趁火打劫;
其二,东线孙权,坐拥江东,水军犀利,绝不会坐视荆州落入我手;
其三,宛城乃我军南下之前哨,需立刻集结一支强大的机动兵力,以便应对荆州突发状况;
其四,水军训练多年,主力亦需开始向南方水域集结,以备不时之需。”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原本按子宁之策,我等尚有数年从容发展之机,然刘表此番……恐将彻底打乱我方节奏。”
曹操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后落在了坐在郭嘉下首、似乎正在与郭嘉低声交换意见的周晏身上。
从街上被匆匆唤回,周晏脸上不见丝毫被打扰了家庭乐事的懊恼,也没有临大事的紧张,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沉静。
“子宁,”曹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大都督,你与奉孝,商量出什么对策了?”
周晏闻言,与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站起身,走到堂中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前。他身形不算特别挺拔,甚至站姿也谈不上多么标准,但当他抬手按在舆图上时,一股无形的、执掌乾坤的气度便自然流露出来。
“孟德,”周晏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沙场点兵般的笃定,“我与奉孝商议,以为当务之急,是趁此良机,以雷霆之势,一举定鼎荆州!为此,需四面布子,协同推进。”
他手指首先点向西凉方向:“西线,当以**震慑为主**。建议以夏侯渊为主帅,徐晃、高览为副将。主力驻守长安至潼关一线,严密监视并震慑马超、韩遂。
同时,立刻派遣能言善辩之使者,携重礼,重申朝廷恩义,务求使其在我军解决荆州问题期间,保持中立,至少按兵不动。若西凉胆敢异动。”
周晏语气转冷,“妙才(夏侯渊)可效仿当年平定淮南时,我军擅长的奔袭战术,予以快速打击,打掉其先锋,迫其退缩。”
他的手指移向武都、散关:“于此方向,布置偏师,据险而守,任务只有一个——封锁汉中张鲁!使其一兵一卒不得出关。同时,可令蜂房散布‘曹操欲取汉中’之谣言,让张鲁自顾不暇,不敢妄动。”
最后,他的指尖在子午谷、斜谷一带划过:“至于益州刘璋,其人暗弱,只需派出小股斥候,于此二谷佯动,作出我军可能由此入川之姿态,就足以让刘璋心惊胆战,紧闭门户,绝不敢西顾荆州。”
安排完西线,周晏的手指向东:“东线,则以施压佯攻为主,实为牵制。建议由张辽挂帅,李典、张合为副将,再配以我都督府擅长谋划的温恢为参军。
兵力部署:立刻在合肥方向集结重兵,大张旗鼓,日夜操练水陆两军。文则(于禁)和文谦(乐进)将战船集合编制好迅速南下向合肥靠拢。”
他看向曹操,目光锐利:“待刘表死讯确认,东线军团的任务,就是对江东不断进行战术挑衅,作出随时准备渡江攻打濡须口的强攻姿态。
我们的目标不是立刻与孙权全面开战,而是要让他将水陆主力,都被牢牢钉在合肥前线,无力西顾荆州,更无法及时支援刘备!”
接着,周晏的手掌按在北方广袤的区域上:“北方,乃我等根基所在,必须绝对稳固,并作为战略总预备队。
此地,非子孝(曹仁)将军坐镇不可!以子廉(曹洪)等宿将为辅,再请文若先生坐镇许都,总理后方一切政务、粮草、兵员调度。仲德先生(程昱)则以其刚戾智谋,协助子孝将军,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他详细说明:“邺城留守高顺部分中央军,确保政治中心安全。子孝将军的任务,是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他需要密切关注西、东、南三线战事,任何一线出现意料之外的危机,子孝将军的精锐部队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驰援,确保大局无虞!”
未完。